第168章 三十年前的影子
第168章 三十年前的影子 (第1/2页)金属牌子在秦聿之手中微微颤抖。
昏黄的马灯光线下,那暗银色的表面泛起一层油润的光泽,边缘的磨损在指尖触感清晰——三十年的磨损。牌子正面那个复杂的徽记,是一只环绕着某种符号的眼睛,线条简洁却透着诡异的力量感。背面的刻字很深,“第七勘探队”几个字几乎要穿透金属。
“师父,”周砚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张,“您认识这个?”
秦聿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那块牌子上,脸上的皱纹在光影中显得更深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长桌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脸上的黑色纹路虽被压制,却仍在右眼周围盘踞,像是某种诡异的、活着的刺青。
“三十年前,”秦聿之开口,声音干涩,“我二十七岁,刚出师不久。那时候,守灯人组织还没散,各个节点都还有人轮流值守。第七勘探队……是当时的一个特殊编制。”
他走到桌边,把牌子轻轻放在年轻人胸口,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动作有些迟缓,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他们的任务不是守节点,是主动寻找、探查新出现的异常点。队里都是精锐,有地质学家,有生物学家,有退役的侦察兵,还有……”他顿了顿,“还有两个守灯人出身的顾问。其中一个是陈守拙的师兄,另一个……是我师父的朋友。”
林筱三人都屏住了呼吸。房间里只有马灯燃烧的细微嘶嘶声,和桌上年轻人微弱的呼吸声。
“那年夏天,他们接到任务,去西南山区调查一处新出现的异常。”秦聿之继续说,“出发前,我师父——当时还在世——还特意请队伍里的熟人吃了顿饭。我作陪。桌上有个年轻人,姓韩,话不多,但眼神很亮,对什么都好奇。他当时是队里的记录员,负责整理采样数据和勘察日志。”
秦聿之的目光落回牌子上的编号:“037。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他。”
房间里一片死寂。三十年前的人,三十年前的队伍,如今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浑身湿透,脸上爬满侵蚀的纹路,昏迷在深夜里。
“后来呢?”璟言锋问,“他们失踪了?”
“出发三个月后,失联了。”秦聿之说,“当时守灯人组织派了搜救队,但只找到他们最后一个营地。营地很完整,帐篷、设备、日志都在,人却不见了。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就像……凭空蒸发。”
“像岛上那些被‘抹除’的地方?”林筱轻声问。
秦聿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很像。但更诡异的是,营地里留了一本日志,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着‘找到了’,然后就是空白。搜救队在现场检测到异常的读数,但没找到源头。因为太危险,搜救行动被迫中止。第七勘探队,十七个人,被列为全员失踪,推定死亡。”
他拿起牌子,翻转着看:“这些年,我时不时会听说一些传闻——有人在偏远山区见过穿旧式勘探服的人,有人捡到过类似的牌子,但都模糊不清,没法证实。没想到……”
没想到三十年后,这个编号037的勘探队员,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
“所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赵大雷盯着桌上的人,“在那种地方活了三十年?还上了岛?”
“不一定是在那里活下来的。”秦聿之说,“‘异常点’周围的时间流动……有时候会和正常世界不太一样。有人进去几天,外面过了几十年。也有人进去几十年,出来发现外面只过了几天。更别说,他身上的侵蚀这么深,可能早就不完全是人类了。”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人心底发毛。林筱看着年轻人那张惨白的脸,那些黑色纹路像是在呼吸,随着他胸膛的起伏微微起伏。
“那他来这儿,”璟言锋问,“是巧合,还是……”
“不会是巧合。”秦聿之摇头,“杏林堂的位置虽然不算绝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他能找到这儿,说明要么他还有清醒的意识,知道该找谁帮忙;要么……是他身上那东西,指引他来的。”
“那东西?”赵大雷皱眉。
“侵蚀。”秦聿之说,“它可能不只是伤害宿主,还可能保留着某种‘记忆’或‘本能’。它知道哪里能压制它,哪里不能。就像飞蛾扑火,不是因为它想死,是因为它被光吸引,控制不住。”
他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拉开一个特别小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形状奇特的叶子,正是陈守拙给的锚草。
“周砚,去煎一剂安魂汤,加三片锚草。”秦聿之说,“他体内的侵蚀虽然被压制了,但精神可能还困在某个地方。得把他拉回来,才能问清楚。”
周砚应声去了后堂。秦聿之回到桌边,开始仔细检查年轻人的身体。他解开那身湿衣服——衣服是旧的,款式很老,但材质特殊,像是某种防水耐用的野外作业服。衣服上有几处撕裂,但都不是新伤,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一些旧疤痕。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手掌、手指,布满了细密的、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的痕迹,那些痕迹呈现出暗红色,已经结了厚厚的茧。
“这是……”林筱凑近看。
“长期接触高浓度污染物的痕迹。”秦聿之的声音低沉,“他可能在一个污染浓度很高的环境里待了很久,这些痕迹是身体自我防护形成的角质化。但也说明,侵蚀已经渗透到他的肢体末端了。”
他抬起年轻人的右手,仔细看掌心。掌纹几乎被那些暗红痕迹完全覆盖,但隐约还能看出生命线、感情线的走向。秦聿之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放下。
“他的手相,”他忽然说,“显示他在三十六岁那年会有一次大劫。如果他是二十七岁失踪,那正好是三十年前。三十六岁……应该就是他陷入异常点的时候。”
这话带着宿命的味道。林筱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如果按正常时间算,他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可眼前这张脸,看起来最多三十。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矛盾的痕迹。
后堂传来药罐咕嘟的声音,苦涩中带着清香的药味飘过来。周砚端着药碗出来时,汤药是深褐色的,表面浮着几片锚草叶的碎屑。
“扶他起来。”秦聿之说。
赵大雷和璟言锋帮忙把年轻人扶成半坐姿势。秦聿之用一个小勺子,撬开他的牙关,一勺一勺把药灌进去。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一些,周砚用毛巾擦掉。
灌完药,秦聿之又取出银针,在年轻人头顶几个穴位刺入。这次下针很慢,每一针都捻转很久,像是在通过针尖传递某种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灯的灯油快烧完了,火焰开始变小,光线暗淡下来。秦聿之让周砚换了灯油,重新点亮时,房间里又恢复了明亮。
就在新点燃的马灯光稳定下来的那一刻——
年轻人的眼皮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秦聿之立刻停止捻针,手悬在半空,紧紧盯着他的脸。
又动了。这次是整个眼睑在颤抖,像是努力要睁开。右眼周围那些黑色纹路又开始蠕动,但被银针的阵型困住,只能在极小范围内起伏。
“韩……”秦聿之凑近,用很轻但清晰的声音说,“韩青,是你吗?我是秦聿之,你记不记得?三十年前,在北京,我师父请你们吃饭……”
年轻人的嘴唇开始哆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想说话,但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别急,”秦聿之的声音更温和了,“慢慢来。你现在安全了,在杏林堂。侵蚀被压制住了,你暂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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