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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摊牌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第130章:摊牌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第2/2页)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咬着枕头,破碎的、含混不清的字句从齿缝间溢出,混合着咸涩的泪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问谁。问老天?问那个素未谋面就将她送走的父母?问那个冷酷地“观察”和“评估”她的姐姐韩丽梅?还是问那个给了她如此荒诞、如此残酷命运的、无形的造物主?
  
  为什么她是那个“被留下”的?为什么她要顶着“被送走姐姐”的生日,在那个充满匮乏、压抑和隐瞒的家庭里长大?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贫穷、索取、父亲的伤病、母亲无休止的怨怼、永远还不清的债、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而那个“被送走”的姐姐,却能在云端之上,享受着最好的教育、最顶级的资源,用那种看“物品”一样的目光,冷静地评估她这个“妹妹”是否“值得”?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她胸中翻滚、燃烧,暂时压过了悲伤和自怜。她恨!恨那个轻易将她送走的、不负责任的父母!恨那个用“观察”和“评估”来定义她、羞辱她的姐姐!甚至恨这该死的命运!恨这操蛋的世界!
  
  但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无力的悲凉。
  
  恨有什么用?父母已经老了,父亲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母亲除了抱怨和索取,什么也给不了她。恨那个姐姐?可她甚至没有“恨”的立场和力量。在韩丽梅眼中,她可能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需要被评估的“变量”。恨命运?命运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她只是一个顶着别人身份出生的、在泥泞中挣扎的、被亲生姐姐用商业逻辑评估“价值”的、可悲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观察”……“评估”……“值得”……
  
  这些词,再次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脑海,啃噬着她残存的理智和自尊。
  
  她在韩丽梅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个突然出现的、需要处理的“生物学关联者”?一个可以评估潜在“投资价值”的“特殊个体”?还是一个因为血缘关系而无法完全忽视、但需要谨慎对待的“风险源”?
  
  她想起韩丽梅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想起她条分缕析地叙述如何“观察”自己,如何评估自己的“韧性”、“责任心”、“风险”,想起她说“血缘关系不自动等同于情感、责任、或任何形式的社会契约”……
  
  原来,在对方眼里,她们之间,连“姐妹”这个称呼,都未必成立。那只是一个需要被处理的、带有麻烦属性的“生物学事实”。
  
  那她张艳红,又算什么?一个因为“生物学事实”而被“观察”和“评估”过的、勉强被认为“或许具备一定潜力”的、可以“有限度投资”的……物品?
  
  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怀疑,像黑色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觉得自己肮脏、卑微、毫无价值。她过去二十多年所有的努力、挣扎、忍耐,在韩丽梅那套冰冷的评估体系里,可能只是一个笑话,一份证明她“韧性尚可、但问题很多”的数据报告。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终于冲破喉咙束缚的、嘶哑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尖叫,猛地从她紧捂的枕头下爆发出来,在狭小、黑暗的出租屋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刺耳。隔壁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被惊醒的嘟囔和敲墙声,但她充耳不闻。
  
  尖叫过后,是更深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疲惫和虚无。泪水似乎流干了,只剩下眼眶和脸颊火辣辣的疼。哭泣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身体像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僵硬地、冰冷地蜷缩在床上,像一具被抛弃的、了无生气的躯壳。
  
  大脑在极度的情绪爆发后,陷入了一种麻木的、近乎停滞的状态。但那些冰冷的碎片,依旧在黑暗中漂浮、闪烁。
  
  “爸爸……钱……”这个念头,再次顽强地、如同最后一点求生的火星,在冰冷的灰烬中微弱地亮起。
  
  对,爸爸还在医院。手术费……韩丽梅……她会管吗?她说了会管,但那是“观察”和“评估”的一部分吗?是“投资”的前提?还是施舍?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帆布包……好像遗忘在韩丽梅的办公室了!手机,钱包,所有东西都在里面!她甚至没有留下林特助或者苏晴的联系方式!如果韩丽梅改变了主意,如果那所谓的慈善基金是假的,如果……她该怎么办?爸爸怎么办?
  
  恐慌再次攫住了她,比刚才更甚。她想立刻冲出去,回去找韩丽梅,问清楚,确认!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且,一想到要再次面对那个女人,面对那双平静的、评估的眼睛,她就感到一阵灭顶的、生理性的恐惧和恶心。
  
  不,她不能回去。至少今晚不能。她无法再面对韩丽梅,一秒都不能。
  
  那怎么办?打电话给家里?问妈妈?不……妈妈只会哭,只会骂,只会要钱,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打电话给医院?她连缴费处的具体电话都不记得……
  
  绝望,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再次从脚底蔓延上来,几乎要将她溺毙。她像一只落入陷阱、遍体鳞伤、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的困兽,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将自己吞噬。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逝。窗外的巷子里,偶尔传来醉汉的吆喝、野猫的嘶叫、或者远处马路上夜车的呼啸。但这些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张艳红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身体是冰冷的,心是冰冷的,连流动的血液,都仿佛带着冰碴。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大脑像一台过载后烧毁了CPU的电脑,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内部某些残存的、混乱的电子在无意义地闪烁、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小时。窗外深沉的夜色,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蒙蒙的亮意。天,快要亮了。
  
  僵硬的躯壳,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感知。胃部的绞痛依旧存在,膝盖的钝痛更加清晰,喉咙干涩发痛,被冷汗和泪水浸透的衣物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粘腻和寒意。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试图移动自己僵硬的肢体。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酸痛和冰冷。她终于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她不得不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待那阵虚弱和眩晕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凌晨前那种浑浊的、灰蓝色的天光,她看到了自己这间狭小、破败、家徒四壁的出租屋。开裂、发霉的墙壁。简陋的、嘎吱作响的桌椅。堆在角落的、洗得发白的廉价衣物。空气中弥漫的、永远散不去的霉味和潮湿气。
  
  这就是她的世界。真实、具体、充满窘迫和挣扎的世界。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在城市的另一个顶端,在那个温暖、明亮、充满昂贵香气、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灯火的地方,另一个女人,用最理性、最冷酷的方式,告诉了她一个足以颠覆她整个世界的“真相”,并冷静地“评估”了她在这个“真相”中的“价值”。
  
  两个世界。天壤之别。却被一条名为“血缘”的、冰冷而荒诞的线,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而她,张艳红,被困在这条线的中间,动弹不得,无所适从。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冰冷、微微颤抖的双手。这双手,因为长期的劳作和营养不良,有些粗糙,指甲修剪得不甚整齐,掌心还有隐约的薄茧。
  
  就是这双手,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努力地抓着一切能抓住的东西——读书的机会,微薄的薪水,家人的期待,渺茫的未来——试图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抓住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微弱的温暖和立足之地。
  
  可现在,这双手,连同她这个人,连同她过去二十多年所认知的一切,都被那一纸“99.99%”的报告,和那个女人的“观察”与“评估”,彻底打碎、重构,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荒诞的、可悲的、需要被重新定义“价值”的东西。
  
  “呵……”
  
  一声极轻、极沙哑、带着无尽疲惫和自嘲的嗤笑,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溢了出来。在寂静的、黎明前的黑暗里,显得格外空洞,格外凄凉。
  
  天,终究是快要亮了。
  
  但这光,照进的,是一个更加冰冷、更加茫然、更加破碎的世界。
  
  摊牌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冰冷的绝望、和即将到来的、灰蒙蒙的黎明中,缓慢地、煎熬地,流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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