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新政初见效
第108章 新政初见效 (第1/2页)永徽五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金灿灿的意味。长安城的暑气尚未完全退去,但皇城之内,尤其是户部、司农寺、太府寺等衙署,却沉浸在一股近乎节日般的、压抑不住的振奋之中。一份份来自试点州县,乃至更多受新政之风波及地区的奏报,如同秋日枝头累累的果实,带着泥土的清新和阳光的温度,被呈送到了紫宸殿的御案之上。
紫宸殿内,皇帝李治难得地没有倚在御座上,而是站在悬挂的巨大舆图前,听着户部尚书杜正伦(卢承庆因“老病”请辞,杜正伦接任,乃寒门出身、精通经济的干吏)的禀报。皇后武媚娘端坐一旁,手中也拿着一份奏报,唇边噙着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陛下,皇后殿下,”杜正伦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自去岁末推行新政试点,尤其今岁开春以来,‘青苗贷’、‘平准法’、‘考成法’诸策在河南、河北、淮南三道及关内、河东部分州县施行,至今已逾半载。据各道州上报及臣与司农寺、太府寺复核,初见成效,喜人可观!**”
他展开手中厚厚的一本册子,开始逐项陈述:
“其一,国库钱粮,增长显著。去岁因‘平准法’扩大,市舶司、盐铁茶专卖整顿,加之裁汰部分冗官冗费,国库岁入已较贞观末年增两成。今岁上半年,仅河南、河北、淮南三道,因‘青苗贷’本息回收顺利(除汴州等少数作乱之地被追回外),新增息钱、息粮折合已逾三十万贯。更因‘考成法’推行,地方官吏催征赋税不敢懈怠,加之吏治稍清,中饱私囊者减少,今岁夏税上缴速度与完成度,较往年同期提高近四成!太仓、左藏库钱粮充盈,为近年之最。预估至年底,国库岁入可较贞观末年净增五成以上!此乃实打实之进项,非加赋于民所得!”杜正伦说到此处,声音都有些发颤。作为掌管国家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没有什么比看到库房充实更让人安心和振奋的了。
皇帝李治闻言,脸上病容带来的灰败之气都似乎被这好消息驱散了不少,眼中焕发出光彩:“好!好!果真是‘新政’之力!杜卿,这些钱粮,务要妥善调度。‘平边’大业的军需,各地水利修缮,官学开支,还有官吏俸禄,都要保障。”
“陛下放心,臣已会同兵部、工部、吏部详加核算,绰绰有余!且尚有结余,可备不时之需,或用于来年扩大‘青苗贷’等惠民之策。”杜正伦信心满满。
“其二,”杜正伦继续道,翻过一页,“民间生计,初现改观。此乃‘青苗贷’与‘平准法’之功。据各道按察使及新任‘巡察御史’回报,在‘青苗贷’推行得力之处,如寿州(经李相整顿后)、洛阳周边、淮南部分州县,今春青黄不接之时,贫苦农户因得以低息借贷口粮、种子,未见大规模典卖田产、鬻子卖女之惨状。秋粮长势普遍良好,若无大灾,丰收可期。百姓面有菜色者减少,市井之间,怨怼之言渐稀,称颂朝廷‘仁政’者增多。更有原本濒临破产的自耕农,因得官贷缓过一口气,今岁或可保住田产,此乃遏制兼并、稳固国本之始!**”他特意提到了“自耕农”,这是帝国税基和兵源的根本,其数量的稳定甚至增长,意义重大。
“此外,‘平准法’扩大后,官府在丰年或价贱时收购储备,在灾年或价贵时平价投放,大大平抑了粮价波动。**今岁春夏,河南、淮南部分地区有小范围旱情,粮价本有上扬之势,但因官府及时从常平仓调粮平粜,粮价很快稳定,未出现往年奸商囤积居奇、百姓恐慌抢购之乱象。民心由是安定。”杜正伦补充道。
武媚娘轻轻点头,这是她最乐见的效果。民心稳,则天下安。新政的最终目的,不仅是充盈国库,更是要赢得百姓的支持,巩固统治根基。
“其三,吏治风气,有所扭转。此乃‘考成法’之功,虽推行时日尚短,且阻力重重,然其效已显。”杜正伦的语气变得谨慎了些,但依旧肯定,“在试点地区,尤其经过李相巡查整顿之处,官员不敢再如以往般一味敷衍、欺上瞒下。为完成‘考成’指标,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清理狱讼、兴办学校等事务,被真正提上日程,并有专人负责,限期完成。虽仍有急功近利、虚报浮夸之弊(朝廷已下诏严查),但比起以往‘不作为’、‘慢作为’,已是进步。更有一批务实肯干、却因无门第背景而沉沦下僚的官员,因在‘考成’中表现突出,得以脱颖而出,被破格提拔或奖励,极大地激励了中下层官吏的任事之心。吏部考功司反映,今岁地方官员主动请缨赴任艰苦或繁剧之地者,较往年明显增多。此乃新政带来的新气象。”他提到了一些具体名字和案例,如某位寒门县令因组织修渠抗旱、垦荒有功,被擢升为州司马;某位州判司因清理积案、平反冤狱得力,受到朝廷嘉奖。
皇帝李治越听越是欣慰,在殿中踱了几步,抚掌叹道:“朕常说,治国之道,在得人。新政能激浊扬清,使贤者上,庸者下,便是最大的成功!皇后,李瑾此番巡察,虽然凶险,但确为新政扫清了不少障碍,打开了局面啊!”
武媚娘微笑道:“陛下圣明。李相勇毅果决,不负圣望。然新政能初见成效,亦赖陛下坚定不移,英国公等老臣坐镇中枢,杜尚书等干吏用心推行,更赖天下百姓感念天恩,勤力耕作。此乃上下同心之力。”
“皇后所言极是。”皇帝点头,又问道,“杜卿,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消息?比如……那些对新政颇有微词的地方,如今又如何了?”
杜正伦略一迟疑,道:“回陛下,新政如良药,总有不愿服药、或服药后有不适反应者。河北、河东部分地区,旧族势力深厚,对‘青苗贷’、‘考成法’仍有暗中抵制,推行缓慢,成效不彰。江南道一些州县,则反映‘考成法’中垦田、赋税等指标过于严苛,于当地工商繁盛、耕地有限的实情不尽相符,请求调整。至于关陇诸道……”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情形最为复杂。长孙太尉虽在朝中……嗯,保持静默,然其在地方故旧门生众多,‘考成法’与‘青苗贷’在此地的推行,阻力最大,往往流于形式,或如汴州之前例,貌合神离。新任的巡察御史回报,颇多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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