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龙威浩荡,七日穷途
第十八章 龙威浩荡,七日穷途 (第2/2页)“兄弟们,拼了!”敖康感受到同伴决死之心,胸中豪气与悲愤激荡,仰天长啸,龙吟之声虽带嘶哑,却依旧穿金裂石,在这冰山间回荡,“纵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冥顽不灵!结阵,炼化!”鬼骨上人终于失去耐心,杀意暴涨。六道血光合于一处,血魂幡迎风暴涨,化作百丈大小,幡面之上那骷髅头宛若复活,张开巨口,喷吐出滔天血海,血海之中,无数狰狞鬼手探出,遮天蔽日,朝着困于数座冰山环绕间的五人抓来!这一次,威势远超之前,显然是要一击必杀,不留任何余地!
冰山在血海威压下吱呀作响,崩裂无数裂缝。五人被那恐怖的威压锁定,遁光凝滞,如陷泥沼,连移动手指都变得困难。血海未至,那腥臭扑鼻、直欲将人神魂都拉入无尽痛苦沉沦的邪恶意念,已冲击得众人识海震荡,眼前幻象丛生。
真的要结束了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哼!”
一声冷哼,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似从九幽之下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直接压过了血海的呼啸、鬼魂的哀嚎、冰山的崩裂声!
仅仅一声冷哼!
那铺天盖地、眼看就要将五人吞没的滔天血海,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天地壁垒,轰然倒卷而回!血海中的鬼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纷纷消融瓦解!
鬼骨上人如遭雷击,身躯剧震,“哇”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鲜血,手中那杆威势无匹的血魂幡光芒瞬间黯淡,幡面之上竟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裂纹!他身后五名血魂宗修士更是不堪,齐齐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虽未直接陨落,却也个个面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受了严重反噬。
一股无法形容、浩瀚如星海、威严如苍穹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片冰魄海上空!
风,停了。
浪,息了。
连那漂浮的冰山,似乎都凝固定格。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绣有九爪金龙、日月星辰的玄黑衮袍,头戴平天冠,冕旒低垂,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感受到冕旒之后,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汪洋、可令星河倒转的深邃眼眸。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并未刻意散发气势,整片天地便以他为中心!方圆万里的海水无声下陷,形成一个完美的巨大漩涡,却又诡异地不起波澜。天空云气自行汇聚,化作龙虎之形,盘旋礼拜。
“父……父王?!”敖震呆立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敖康则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如铁的身躯微微一晃,险些栽倒,被旁边的宣铭一把扶住。他望着空中那巍峨如亘古神山的身影,喉头哽咽,只低低唤了一声:“父王……”
东海龙王,敖广!
鬼骨上人此刻面无人色,看向空中那尊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牙齿咯咯打颤,勉强稳住几乎要溃散的法力,深深躬身,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晚……晚辈血魂宗七杀堂主鬼骨,不知……不知龙王陛下驾临,冲撞天威,罪该万死!晚辈……晚辈这就率门下离开,永世不再踏入东海半步!求陛下开恩!”
他身后五名血魂宗修士更是早已匍匐在破碎的冰面上,磕头如捣蒜,连大气都不敢喘。
东海龙王并未看他们,目光似乎扫过了下方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五人,尤其是在卫寒渊和宣铭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那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滚。”
只有一个字。
鬼骨上人如蒙大赦,又是一口血喷出,也顾不得伤势,连忙收起破损的血魂幡,卷起地上五名门下,化作一道黯淡的血虹,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亡命般朝着西方天际遁去,转眼消失不见,生怕慢了一步,那尊存在就会改变主意。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血煞气息彻底消失在天边,东海龙王的目光,才真正落在下方五人身上。他并未落下,只是袍袖轻轻一拂。
五道温润祥和、蕴含着无尽生机与纯粹水灵之气的青色光华,自他袖中飞出,分别没入敖康、宣铭、卫寒渊、姜月漓、敖震五人体内。
刹那间,五人只觉一股浩瀚如海的温暖力量流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外伤口肉眼可见地止血、愈合、结痂;侵入体内的阴毒血煞、寒毒邪气,如同沸汤泼雪,顷刻间被涤荡一空;近乎枯竭的气海、龙元、血脉之力,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迅速恢复、滋养、壮大。就连精神上的无尽疲惫与创伤,也在那股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宁静意韵的力量抚慰下,平复下来。
仅仅几个呼吸,五人虽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但气息已然平稳,伤势好了大半,损耗的本源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做完这一切,东海龙王那平静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南方向,仿佛穿越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座海外仙岛。他淡淡开口,声音直接响彻在刚刚恢复些力气的敖康意识之中:
“带他们,回蓬莱。雷云道友,已在等候。”
话音落下,那顶天立地的巍峨身影,连同那令天地失色的无上威压,如同幻觉般,悄然消散。天空恢复原状,海水填平漩涡,云气四散,仿佛刚才那震慑群邪、逆转生死的无上存在,从未降临过。
只有五人身上飞速愈合的伤势、体内澎湃的生机、以及那冰山上残留的、象征着血魂宗溃逃的些许痕迹,证明着方才那一切并非梦境。
海风重新吹拂,带着冰魄海特有的寒意,却已不再刺骨。
敖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后怕,看向同样面露惊悸、却又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四人,沉声道:“走,回蓬莱!”
这一次,归途再无追兵。只有夕阳将五人归去的遁光,拉得很长,很长。而在那遁光之下的深蓝海面,倒映着天边最后一抹如血的残红,也渐渐被无边的墨色夜幕温柔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