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收账
第五十一章 收账 (第1/2页)死寂。
三息。
随后——
“前、前辈!”
天炉宗宗主“袁罡”连滚带爬冲出人群。
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紫金猿牌持有者,此刻却像被抽了脊骨的火猿,紫金冠歪在一边,发髻散开,额角血迹顺着眉心滑到鼻尖,却不敢抬手去擦。
他双手高举,掌心托着一只“火沁玉匣”,匣盖自动弹开。
“天炉宗……上下共一千三百二十七枚中品灵石,下品……三万四千枚,另火猿心七枚、折骨丹半成品三十四粒、赤阳草籽千斤……俱在此!”
声音抖得不成调,却生怕慢上一息,又急急补了一句:“另……另核心库房钥匙三把,地脉火髓支流图一卷,愿一并献与前辈!只求……只求前辈垂怜,护我宗门!”
话落,他“砰”地叩首,额头撞碎一块火髓砖,砖屑扎进皮肉,却不敢皱眉。
有了宗主示范,人群顿时像被刀割开的蜂巢。
“前辈!我……我只有八百灵石,全在此!”
“这是弟子五年积攒的十二粒折骨丹,愿献前辈!”
“火猿皮三十张、火沁玉胚两块……”
……
灵石、丹丸、草籽、兽核……像一场暴雨,砸向竞火台中央。
无人敢私藏——
在玄觉笼罩下,每一缕贪念都纤毫毕现。
一名内炉弟子刚把半粒“火猿心”往袖里缩了缩,便觉眉心一凉——
幽绿月刃已贴着他睫毛悬停,刃尖轻轻一点。
“噗!”
血花刚溅起,便被月华冻成红晶,叮然落地。
人群跪得更低了,额头几乎嵌进砖缝。
陆仁负手而立,袍角无风自鼓。
他玄觉一扫——
中品灵石一千九百三十枚,下品四万两千……
加上零零散散的丹药、材料,折算下来,足抵寻常半混沌修士三百年苦修。
“够了。”
他轻声道。
袖袍一卷,所有灵石、丹丸化作一条银绿长龙,被收入储物袋。
袋口束紧,发出“嗤”的一声,像替天炉宗合上棺材盖。
“我陆仁,非嗜杀之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却只觉后颈的刀锋挪开了半寸——
“今日取尔等贺礼,便留一句承诺——”
“他年若有外敌犯境,可捏碎此简。”
话音落,他指尖轻弹,一枚“月纹竹简”飞向袁罡。
竹简刚入手,便听“嗡”地一声,表面浮出一轮缺月徽记,月心空荡,却亮得刺目。
“捏碎后,我自来。”
“但——”
他笑了笑,笑意像雪面擦过刀背:“只有一次机会。”
话音尚在耳边,人已不见。
唯见一道银绿月虹,自竞火台冲天而起,直刺云层。
月虹所过之处,晨云被切成两半,露出其后幽深的蓝天。
三息后,月虹消散。
风,重新流动。
跪倒的人群,却仍无人敢先起身。
袁罡捧着竹简,双膝发软,额头血迹已凝成黑痂。
他颤巍巍回头——
身后,千人仍跪,像一片被洪水冲倒的麦浪。
不知是谁,先哭出了第一声。
随后,抽泣、哀嚎、崩溃的咒骂……此起彼伏。
却无人敢骂那个名字。
只能骂自己——
“我为什么要省那十块灵石……”
“我为什么不早点跑……”
“混沌……混沌啊……”
高空之上,罡风猎猎。
陆仁踏空而立,玄袍猎猎,像一面新升的旗。
他低头,望了一眼脚下山谷——
人群已缩成蚂蚁,哭声却仿佛仍贴着耳廓。
“原来……”
他轻声开口,似笑非笑:“这就是混沌。”
储物袋在腰间轻轻晃动,灵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叮”——
像替谁,提前敲响下一道丧钟。
月虹往东飘去,夜色在脚下倒着流淌。陆仁踏空站着,罡风把袍角吹得哗哗响,像一面刚升起的旗。
陆仁将玄觉沉进体内的丹田海域——那里有头黑红巨鲸静静浮着,鲸背上月影投下一道银光,照得灵池水面纹丝不动。池壁上的月魄凝实发亮,池底幽绿的毒火温顺得像只猫,早没了往日咆哮的样子。
“没有反噬,没有崩塌……”他低声念叨,声音被风撕碎,“混沌境,原来能这么安静。”可这份安静本身,倒让他觉得陌生。
记忆突然像潮水涌来,从遗府的书页间翻出一段画面:海底白塔里,那个书籍上面用古篆刻着——“修道者的功法分两种:一是灵枢法力功法,管杀伐攻防,像剑的刀刃;一半是境界功法,管蓄养根骨,灵力吸收的速度,像剑的剑鞘。”那时他只觉文字冰凉,没细想。如今再忆,却像有人贴耳说:“刀刃再利,没剑鞘护着,早晚会断。”
“我缺的就是这剑鞘。”陆仁抬眼,瞳孔里两轮月牙缓缓转着,月尖相对,像两口填不满的井。他有灵枢法力,像潮生篇、月影遁、毒月刃这些,攻防杀伐样样行,可境界功法却一点没有。
“冥鲸为根,满月为池……”他眉心微皱,直觉化作细线碰了碰鲸背。这一碰,鲸腹传来段本能的呼吸节奏——“呼”时丹海水面陷下去三分,“吸”时天地灵气被鲸吞进去,化成银雨落进池里。“原来它自带‘鞘’。”他低笑,笑意却卡在喉咙,“可这是兽的鞘,不是人的。”兽的呼吸能吞月噬毒,却不懂人的经脉穴窍、周天循环。月池虽满,却像没堤坝的湖,再涨一点就会决堤。
“得借鉴。”他抬手在虚空一划,月纹像张没写完的单子浮着。他想了三个办法:先找同境界的修士问问他们的“鞘”;再去宗门藏经阁翻前人的“鞘”;实在不行,用灵石买。写到“买”字时,他忽然停住笑出声:“买鞘?鞘要是能买,混沌境就不值钱了。”可笑完又叹气,灵石终究绕不开。这次去天炉宗,收了四万下品、两千中品灵石,还有些丹药材料,加起来顶得上普通散修攒百年的家底。“一个小小旁门就有这底蕴……”他望向东边天际,赤阳峰在晨曦里若隐若现,像柄倒插的赤刃,“焚天宗……”低声念出这三个字,被风吹得滚烫。
夕阳把西天烧得通红,那口井倒扣在赤阳峰顶,像天上掉下来的窟窿。陆仁从井底一步步走来,每步都跨出百里远,两步就到了峰前。他穿玄色长袍,衣角绣的暗金月纹被晚霞一照,丝线都像在微微蠕动。
他负手站在宗门前的火髓大道上,尽头两根赤阳墨玉柱还立着,柱顶的灯却熄了,只剩两缕青烟飘着,像被掐住脖子的魂。护山大阵忽然裂开道缝,像认得他,不敢拦。
陆仁抬眼,瞳孔里一银一绿两轮小月亮慢慢转,月尖对着像要咬上的铡刀。他没说话,只放出一丝灵枢法力——轰!一轮十丈大的满月虚影从脚底升起来,悬在峰顶。月影边上幽绿毒火和银白月魄缠在一起,像深海淬过的巨刃,转一寸,护山大阵就“咔嚓”塌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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