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暗合
第五十五章 暗合 (第2/2页)“起!”
双掌一合,铜环与冥鲸残骨同时浮起,在月臼上方缓缓旋转。
嗤嗤嗤——
骨片化作黑银水流,顺着铜环外侧攀爬,旧纹被抹平,新纹浮现——
鲸影蜷缩,背嵌三十六星,正对血鸦栖位;鲸腹裂暗槽,恰好容纳钢鬃兽魂灰核。炼至第七日,骨环轻震,发出“嗡”的一声鲸歌,幽蓝月轮竟被震裂半寸,似也无法完全驾驭这头上古冥鲸的残意。
陆仁脸色发白,咬破舌尖,以血为锁,十指连弹——
“血鸦,镇星位!”
三十六只血鸦魂同时飞出,羽翼拖出猩红轨迹,没入鲸背星斑;鸦眼与星斑重合,瞬间将骨环的暴动压下。
“钢鬃,守鲸腹!”
灰黑兽魂咆哮,化作一道钢流,嵌入暗槽,鬃毛根根竖起,像一簇簇守护鲸心的长矛。
轰——
骨环定型,幽绿与银黑交织,环缘浮起一圈极细鲸齿,轻转间,隐有深海潮汐声。
【器成:高阶·冥鲸骨环】
陆仁伸手,骨环自动套入右腕,冰凉的鲸齿轻扣肌肤,像一头才驯化的幼兽,既亲昵又危险。
然而,当他尝试再进一步——以魂火催生“吞噬阵纹”时,骨环内侧却亮起一道淡金裂痕,像被无形之手掐住喉咙,阵纹只浮现一半,便“噗”地溃散。
“果然缺一味‘真气’。”
陆仁吐出一口浊气,指尖抚过那道裂痕,眼底并无沮丧,反而亮起赌徒般的冷光:
“缺便缺,先养着。待我取得炎渊火魄,再补这口真气。”
他将骨环推至腕骨上方,任由鲸齿轻叩脉搏,像给未来留一把未出鞘的刀。
第二十三日,寒火庐上层。
四壁被潮气浸透,凝成细水珠,又随呼吸节奏起落,像一座会呼吸的月宫。
陆仁盘坐中央,面前悬浮两枚玉简,这都是海底遗府获得的书籍中被陆仁提取出来的内容——
《潮生篇·毒月刃》
《月影遁·缺月缝》
他先取前者,丹海之内,银黑灵池水面无风自涌,一轮半绿半银的月刃缓缓升起。
“逆潮——毒月!”
月刃破空,拖出幽绿彗尾,斩向对面寒玉靶。
“嗤啦”一声,玉靶表面瞬间被腐蚀出一道弯月形深沟,沟壁光滑如镜,却在镜底渗出点点绿火,像毒汁在呼吸。
陆仁却摇头:“腐蚀有余,穿透不足。”
他阖目。
“毒月再凝,需以点破面。”
心念动,月刃骤然收缩,由三尺化三寸,幽绿毒火被压缩成一粒豆大焰核,悬于刃尖。
“去!”
三寸月刃一闪而逝,寒玉靶中心出现光滑孔洞,背后石壁却被绿火炸开半尺深坑。
“成了。”
陆仁低语,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这一击,耗去他半成灵池,但威力已可比肩那日“朱曦灭魂梭”。
接着,他转修《月影遁》。
“缺月缝,关键在于——‘留影不留人’。”
他起身,一步踏出,身形竟一分为二:一道留在原地,维持呼吸、心跳、气机;另一道,则化作幽蓝月影,贴地掠出十丈,再凝实。
留影被风一吹,缓缓碎成银屑;真身已立于静室尽头,掌心托着一轮新月。
“一息,两影,三十丈。”
陆仁吐纳,平复微乱的丹海,“再往后,若能三影、四影……便算小成。”
第二十七日,深夜。
月影遁收式,陆仁正欲盘膝调息,忽觉丹田一震——
那头冥鲸竟发出悠长鼻哼,鲸背月池无风自涌,银黑灵液沿逆潮功法路线,自行运转半个周天!
“嗯?”
陆仁心中一凛,连忙翻开《逆潮功法》总纲——“逆潮者,以月魄为引,借潮生之力,逆转经脉,于不可能处开缺月之缝……”
字里行间,并无“鲸”字。
可方才那半周天的运转路线,竟与冥鲸呼吸节奏完全重合——
呼,灵池水面陷三分;
吸,天地灵气被鲸吞而入,化作银雨落回池内。
“巧合?”
陆仁再试一次——
刻意放缓逆潮心法,任由冥鲸自行呼吸。
下一息,他骇然发现:逆潮法力运转速度,竟比平日快了三成!且毒火与月魄融合更为彻底,原本需要三息压缩的“毒月刃”,一念即成!
“这不是巧合……”
陆仁指尖微颤,瞳孔里两轮小月倏地亮成炽白——
“逆潮功法,本就是为‘鲸’而创!”
他猛地起身,铜环撞在寒玉壁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替这段隐秘缘分敲下第一道钟。
“海底遗府的主人……难道也曾养鲸为魂?!”
幽蓝月轮在铜环内侧缓缓旋转,割得空气“嗤嗤”作响,像在回应:“也许,你并非第一个‘兽魂灵根’。”
“但你要做,最强的那一个。”
陆仁抬眼,望向静室之外,赤阳峰顶的夜空黑得像一个未出鞘的刀囊。
“既如此……”
他低笑,笑意像冰面裂开头发丝粗的缝,
“逆潮为刃,冥鲸为鞘——”
“待我补全真气,再让鲸吞第一口粮。”
“此后……”
“刀与鞘,皆为我所用。”
赤阳峰后山,寒火庐。
晨雾被地脉蒸得半透,像一张烧红的铁纱罩在静室之外。
石门紧闭,内里却传出“叮——叮——”的脆响,幽蓝月轮在骨环内侧缓缓旋转,割得空气绽开一道道银绿细缝。
陆仁负手立于月影之中,面前悬着一轮寸许毒月,刃尖绿火凝成豆大焰核,忽聚忽散,每一次收缩都带起潮声拍岸。
“第三十七次……还是差半息。”
他低声自语,眉心微蹙,瞳孔里两轮小月映出毒月碎散的残光,像两口被海水磨钝的井,深不见底。
就在此时——
“咚、咚。”
石门被轻轻叩响,节奏舒缓,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沉稳。
骨环轻震,鲸齿扣骨,发出“嗡”的一声回应。
陆仁指尖一收,毒月化作一缕幽光没入袖口,这才转身开门。
雾色涌入,焚溟拄杖而立,鹤发被地脉热风拂起,像两缕被岁月磨钝的剑锋;杖顶那枚“假月”微微摇晃,月里婴儿脸似笑又似哭,却罕见地敛去威压。
“焚溟道友?”陆仁微一拱手,眸光在她脸上轻轻一顿——老人眼角下垂,唇线紧抿,这是“有事难启齿”的神情。
“陆长老,老身叨扰。”焚溟轻叹,声音比往日低半度,“主宗来人了,指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