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异世界
第26章,异世界 (第2/2页)“离开那里,只是第一步。”吕布沉声道。他的目光扫过空旷无人的街道两侧。废旧的门脸房,紧闭的卷帘门上涂鸦斑驳。这座城市苏醒前的寂静,与剧场内的死寂截然不同,却同样透着难以言喻的疏离感。老太太的出现和话语,像一个突兀的注解,非但没有解答疑惑,反而增添了更多谜团。几十年看场?什么样的“场”需要这样的老人深夜看守?她又“见过”哪些动静?
更重要的是——吕布眼神微凝——她似乎对“长杆”的存在并不十分意外,至少,没有常人见到一根明显是剧院长杆出现在外人手中时应有的反应。是见怪不怪,还是……另有所知?
就在他思绪飞转之际——
“叮铃……叮、铃……”
极其微弱,几乎被风声掩盖,却又无比清晰地,那空灵的金属铃铛声,再次钻入了耳中!
这一次,并非来自身后的剧场方向。
而是……来自前方街口的转角处!
吕布骤然止步,手臂一横,拦住了差点撞上他后背的范剑。范剑也听到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又、又来了?!它不是……不是在剧场里吗?”
吕布没有回答。他凝神细听。铃声飘忽不定,时近时远,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引导,又像是在诱惑。与剧场二楼听到的,如出一辙。
长杆上的温热感,似乎增强了一丝。
“跟紧我。”吕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没有选择后退或绕路,反而调整方向,朝着铃声传来的街口,缓步而去。逃避无法解决问题,这铃声既然追了出来,不弄清根源,恐永无宁日。
范剑腿肚子发软,但更不敢独自留在原地,只能硬着头皮,攥紧只剩一点点电量的手机,紧紧贴在吕布身侧。
转过街角。
眼前是一条更窄的小巷。两侧是高大的老旧居民楼背面,窗户大多黑洞洞的,偶尔有一两扇亮着昏暗的灯,映出阳台上堆积的杂物黑影。巷子地面湿滑,堆积着落叶和不知名的污渍。一盏坏了的路灯在巷子中段明明灭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而在那闪烁不定的灯光下,巷子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孩子,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不知在摆弄什么。铃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吕布眯起眼睛。孩子?凌晨时分,这种地方?
他脚步未停,但更加谨慎,长杆微微前倾,全身肌肉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范剑已经吓得快走不动了,几乎是靠着吕布的拖拽在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那孩子的轮廓渐渐清晰。确实是个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穿着样式老旧、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袄,裤子膝盖处打着补丁。他(或她)背对着他们,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手里似乎拿着一个什么金属物件,轻轻摇晃着,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就在他们离那孩子还有十来步远时,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摇晃的动作停了下来。
然后,那孩子缓缓地、以一种有些僵硬的姿态,转过了头。
手机余光加上闪烁的路灯光,勉强照亮了孩子的脸。那是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庞,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看”向吕布和范剑的方向。嘴唇微微张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最引人注目的是,孩子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已经锈迹斑斑、但样式依稀可辨的旧式黄铜铃铛。铃铛下端还缀着一小块褪色的红布。
孩子就那样“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范剑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死死抓住吕布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吕布停下脚步,与那孩子无声地对峙。他感受不到明显的阴邪冲击,但这孩子的出现本身,连同那铃铛,都透着极致的诡异。而且,他注意到,孩子脚下的地面,似乎比周围更加阴暗潮湿,隐约勾勒出一种不规则的、向外微微扩散的痕迹,像是……水渍?
“你是谁?”吕布沉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孩子的嘴唇动了动,依旧没有声音,但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微微偏移,落在了吕布手中的长杆上。然后,他(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小手,指向了巷子更深、更黑暗的尽头。那个方向,隐约能看到一堵高大的旧墙,墙上似乎有一道窄小的、紧闭的铁门。
手指的方向明确,但孩子本身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接着,在吕布和范剑的注视下,孩子的身影开始变淡,如同褪色的水墨画,一点点融入身后昏暗的背景中。只有脖子上那枚黄铜铃铛,在彻底消失前,似乎又轻轻响了一声。
“叮……”
余音袅袅,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随后彻底被风声吞没。
孩子消失了,连同那诡异的铃声。巷子里只剩下明明灭灭的坏路灯,以及地上那一小摊格外阴暗的、疑似水渍的痕迹。
范剑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又、又是个……鬼东西?它指那边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过去?”
吕布走到那摊水渍旁,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指尖传来冰寒潮湿的触感,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像是淤积了很久的井水混合着铁锈的味道。他抬头望向孩子所指的方向——那道隐藏在黑暗深处的铁门。
老太太的警告,剧场中未解的执念,追出剧场的诡异铃声,指路的孩子幽灵……这一切,像一张正在逐渐收紧的网。
长杆上的温热感变得清晰而稳定,仿佛在呼应着某种召唤。
吕布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他知道,踏入那道铁门,可能意味着卷入更深、更危险的漩涡。但退路,似乎早已模糊。
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魂不守舍的范剑,又看了看手中这根愈发显得不凡的长杆。
“在这里等我。”吕布对范剑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出来,或者有别的异常,你立刻离开,报警,说什么都行。”
“吕哥!你……”范剑想阻止,却不知如何开口,恐惧和担忧交织。
吕布没有再多说,握紧长杆,迈开步子,朝着小巷尽头那扇紧闭的铁门,坚定地走去。他的身影,很快被前方浓郁的黑暗吞没,只有手中那根长杆,仿佛吸收着周遭所有的微光,隐隐流淌着一层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芒。
铁门近了。门上斑驳的锈迹,门锁的位置,门缝里渗出的、比夜色更沉黯的气息……一切细节都在吕布超常的感官中放大。
他伸出手,触碰那冰冷粗糙的铁门表面。
就在指尖与铁门接触的刹那——
“嗡!”
长杆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温热感瞬间变得灼热!与此同时,铁门之内,传来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锁链拖曳声,以及……隐约的、压抑的哭泣?
吕布眼神一凛,手上用力。
“嘎吱——”
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合着尘埃、霉朽、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的风,从门缝中扑面而出。
门后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