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星汉征程 第九章:星槎遗篇
第七卷:星汉征程 第九章:星槎遗篇 (第2/2页)分析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火星上那个沉默的、蕴含着深邃数学之美的岩石“计算机”,与地球上喧嚣的、被利益和偏执驱动的争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启动‘静海协议’预备方案。”赵海川最终决断,“‘炎黄站’和‘谛听哨’进入一级戒备。我们将通过外交渠道向‘火星真理号’的注册国和主要资助方发出最严厉警告,申明‘望舒谷’区域为‘炎黄站’科考安全区,未经许可进入将构成威胁,我方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我方人员与资产安全。同时,在国际舆论场,我们必须拿出更具说服力的、关于遗迹独特价值和脆弱性的证据——哪怕是不完整的。”
他的目光看向中央那旋转的数学模型:“苏博士,林博士,陈老师,我需要你们在24小时内,准备一份面向国际顶级科学期刊和媒体的、简洁但坚实的‘初步发现简报’。聚焦数学结构和物理特性的独特性,强调其作为理解宇宙物理规律潜在新维度的‘天然实验室’价值,以及任何鲁莽干预可能造成的‘不可逆信息损失’。我们要打一场证据和道义结合的防御战。”
【历史闪回线】
明永乐至宣德年间(公元1405-1433年),郑和船队航行期间。
巨大的宝船“清和”号(假设)的尾楼甲板上,副使太监王景弘(注:历史人物,曾多次随郑和出使)正与通事(翻译)费信(注:历史人物,著有《星槎胜览》)一同工作。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船身随着洋流轻轻起伏。
他们面前摊开着厚厚一册航行日志和沿途见闻记录册。费信手持毛笔,蘸着特制的防潮墨,在一张新页上工整地记录:
“占城国(今越南中部),其地北接安南,南连真腊。气候常热如夏,无霜雪。田禾丰熟,俗尚佛教。男女椎髻,穿短衫,围梢布。以槟榔老叶著石灰,不绝口……产伽蓝香(沉香)、观音竹、降真香。其王每受天朝册封,礼节恭顺。”
王景弘在一旁补充:“记下,此地所用度量衡与我朝有异,然其官仓所见‘斗’,形制与我‘斛’近似,容量经实测,约当我‘斗’之七成。交易时需留意。”
费信点头记下,又翻到记录天文观测的部分:“自苏门答腊西行,过帽山(今斯里兰卡附近),夜观星象,‘北辰’(北极星)已极低,几近海面。用‘牵星板’测量,得知船位已偏南甚多。此地渔民亦观‘灯笼骨星’(南十字座)以定方向,其法与我‘过洋牵星’之术可相参详。”他在旁边绘下简易的星图和对应用法。
另一侧,医官匡愚(假设名)正在整理沿途收集的草药标本和医疗见闻:“暹罗(泰国)有树,土人名曰‘金鸡纳’,其皮煮水,可治寒热往来之症(可能为疟疾),效验颇速。已采集样本并记录用法用量。”他又记下,“古城人有以‘刮痧’之法疗暑热,与我民间术类似。爪哇岛民善治海蛇咬伤,其药草捣敷,闻之刺鼻。”
船队的火长(导航长)则与几位阿拉伯向导在核对海图,用炭笔在厚重的羊皮海图上标注新的海岸线、暗礁和港湾:“此海湾水深,可泊大船,然入口多有漩流,须趁潮平而入。其地土人言,西南风季常有暴风,宜避。”
每一次靠岸,每一次与当地统治者、商人、百姓的接触,都是一次信息的搜集与交换。船队不仅带去丝绸、瓷器、钱币和技术,也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航道、气候、物产、风俗、语言、医术乃至其他文明碎片的知识。费信的《星槎胜览》、马欢的《瀛涯胜览》、巩珍的《西洋番国志》等著作,正是这些系统性记录的结晶。
这些记录并非猎奇,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为了后续航行更安全,为了贸易更顺畅,为了外交更得体,也为了将“天下”的样貌更准确地带回中央帝国。他们记录风向洋流的规律,是为了绘制更可靠的海图;记录物产矿产,是为了评估贸易潜力;记录风俗制度,是为了制定恰当的交往策略;记录异域医术星象,是为了丰富自身的知识体系。
郑和船队的远航,不仅是武力的展示和朝贡的收取,更是一次规模空前的、主动的全球认知系统构建过程。它以华夏文明为观察和记录的主体,但并未盲目贬低或排斥异域知识,而是试图以实用理性的态度,将其分门别类,纳入一个可以理解、可以运用的认知框架。这种基于实地考察、注重细节、强调实用、并寻求体系化的知识积累方式,是华夏文明面对广阔未知世界时的一种独特应对。
从郑和船队成员详细记录异国风物、星象航道以构建全球认知,到“文明之心”团队竭力分析火星遗迹的数学物理结构以理解地外智能可能的表达方式;从将陌生地域的信息系统化以利航行贸易外交,到试图将外星“遗迹”的交互逻辑模型化以评估其价值和风险——其间贯穿的,是一种将“他者”和“未知”纳入理性观察、分析、并试图建立可操作认知框架的文明习惯。当“火星真理号”带着商业炒作和神秘学狂热逼近那片古老岩壁时,真正能保护那可能蕴藏着宇宙深邃之美的“物理诗篇”的,或许正是这种承袭自星槎远航时代的、冷静、严谨、力求系统理解的探索精神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