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弦断星河
0035弦断星河 (第1/2页)第三十五章弦断星河
曾善的鲜血滴在忘川主漆黑如墨的手臂上时,空气里骤然爆发出细密的嘶响,像是烧红的烙铁坠入寒潭。那些滚烫的血珠并未顺着对方的皮肤滑落,反而像拥有生命般紧紧吸附在黑色鳞片上,每一滴都在滋滋冒着白烟,将鳞片表面灼烧出细小的凹痕。
忘川主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原本疯狂吞噬金色能量的黑色功德种突然停滞,表面的光泽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迅速黯淡。曾善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流失的灵力正以微弱的速度回流,心口那道贯穿伤带来的剧痛也减轻了几分。他垂眸看着自己滴落的血珠,忽然想起佚名老人脚边木牍上“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篆字——原来从成为守夜人的那天起,《古诗十九首》的守护意志就早已融入他的血脉,连血液都成了对抗黑暗的利器。
“原来如此...”曾善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筋骨,却依旧忍不住笑出声,“你吞噬了那么多诗人的执念,却偏偏害怕‘努力加餐饭’这样简单的愿望。”
忘川主猛地抽回手臂,覆盖在祂体表的复眼同时剧烈闪烁,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脆弱的地方。那些复眼里映出的守夜人临终画面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普通人的日常场景:母亲在灶台前熬煮的米粥,游子临行前缝补的衣衫,恋人分别时递出的书信...这些平凡却温暖的片段,让祂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是这短暂的间隙,曾善的手指已经触到了腕间的五彩丝绦。那是杨绾临终前交给她的遗物,丝绦里包裹着一朵梨花的精魄,据说那是杨绾年轻时在江南种下的第一棵梨树所结,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机。他用力捏碎丝绦,冰凉的梨花精魄立刻化作一团温润的白光,像一层薄纱般裹住了心口的伤口。伤口处传来酥麻的痒意,断裂的经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客从远方来》!”曾善向着虚空大喊,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想起佚名老人被打断的那句提示,想起《客从远方来》里“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的诗句,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守护之力,从来都不是华丽的辞藻或磅礴的气势,而是藏在平凡生活里最真挚的情感。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异象,没有璀璨的霞光或轰鸣的雷声,只有一幅幅细碎的画面在他眼前缓缓展开。那是林雪见在茶馆后院为他缝补练功服的场景——那天他因为修炼时不慎被灵力反噬,练功服的袖口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回到茶馆时,林雪见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喝茶,看到他破损的衣服,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拿出针线筐,坐在石凳上为他缝补。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的手指很巧,穿针引线的动作格外轻柔,偶尔会因为光线太暗而微微蹙眉,然后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时他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却没敢多想,直到此刻,才看清她缝补的每一针每一线里,都藏着小心翼翼的关切。那些细密的针脚,此刻化作一道道柔韧的光带,在他身前交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无聊。”忘川主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烦躁,祂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平凡情感的力量。祂猛地抬手,无数破碎的字句从祂掌心喷涌而出,那是王勃《滕王阁序》里的名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寒气,像是要将整个时空都割裂。
然而,当这些充满悲凉与无奈的字句撞上曾善身前的屏障时,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瞬间反弹回去。忘川主猝不及防,被自己发出的字句击中,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体表的鳞片脱落了好几片,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祂惊愕地看着曾善,复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祂吞噬过无数华丽的诗篇,吸收过无数磅礴的情感,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些简单到不值一提的心意,竟然比任何辞藻都更难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琴弦声突然响起,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却又清晰地回荡在整个荒漠上空。时空仿佛被这琴弦声割裂,一道狭长的裂缝在虚空中缓缓展开,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溢出,将周围的黄沙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林雪见抱着那把焦尾琴,从裂缝中缓缓踏出。她依旧穿着平日里那件素色的旗袍,长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只是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几分。她指尖轻轻拂过焦尾琴的断弦,那些断裂的琴弦立刻化作一道道细长的光丝,重新连接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共鸣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