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节、瞬息万变的局面
第二百四十节、瞬息万变的局面 (第1/2页)数月之后
伊萨克修士裹紧身上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修士袍,寒风像刀子一样透过布料割着他枯瘦的身体。
他和其他一些俘虏被铁链锁住脚踝,被迫在初春的冻土上为萨马尔人挖掘储藏坑。他的手掌磨满了水泡和血痂,曾经用来抄写经文、抚摸羊皮纸的手指,如今布满裂口和泥垢。每日配给的那点发霉的粟米粥,仅能吊着一口气。
他默默祈祷,但更多的时候,是麻木地忍受着饥饿、寒冷和屈辱。他是城堡陷落时被俘的,亲眼见证了最后的血火与崩溃,目睹了乌尔夫和其他幸存者杀出重围,消失在黑暗的河面上。萨马尔大酋长曾站在城堡的废墟上,宣布这片土地已臣服于金狼旗之下,那志得意满的神情,仿佛宣告着一个永恒统治的开始。
然而,上帝的意志似乎总在凡人最意想不到时显现。
变化最先体现在看守他们的萨马尔士兵身上。这些往日里凶神恶煞的骑兵,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交头接耳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恐慌。运来的补给越来越少,原本驻扎的部队开始一队一队地被调走,方向是东方。
终于,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急促的号角声不是号召进攻,而是命令全线撤退。伊萨克和俘虏们被驱赶到路边,看着这支曾经不可一世的军队仓皇东顾。骑兵们失去了往日的气焰,队伍凌乱,装载着抢掠来的财宝的大车深陷泥沼时,竟被毫不犹豫地抛弃。就连大酋长那顶华丽的帐篷,也被匆匆拆解装车。
“东方……从太阳升起的地方,来了新的灾星。”一个懂草原语的俘虏悄悄告诉伊萨克,“听说他们比萨马尔人更加野蛮、可怕,像蝗虫一样吞噬一切。”
萨马尔人看似辉煌的胜利,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他们留下的几个税吏,很快就在当地人的无声抵抗中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枷锁失去了意义。萨马尔人跑得太匆忙,甚至无暇处理这些微不足道的俘虏。伊萨克和其他幸存者茫然地站在空旷的营地里,看着远处那座已成断壁残垣的城堡。土地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无数的村庄化为灰烬,熟悉的面孔大多已逝去。
伊萨克蹒跚着走回已成废墟的教堂原址,只在冻土下找到了半本被泥水泡烂的祈祷书残页。他跪在废墟上,泪水混合着泥土滑落。但在这巨大的虚无和悲伤中,一些东西开始顽强地生长。
在重建家园的篝火旁,在躲避风雨的简陋窝棚里,关于那个冬天、那座石头城堡和那些北方战士的故事,被幸存者们一遍遍讲述。而伊萨克,作为少数识文断字、且亲身经历了全过程的人,自然成为了这些故事最重要的记录者和传播者。
他讲述乌尔夫如何在绝境中保持冷静,如何身先士卒,如何像保护羊群的牧羊人般,尽管伊萨克觉得这个比喻用于异教徒有些别扭,但确实贴切。他讲述诺斯战士在盾墙后的勇猛,也讲述他们最后时刻的悲壮突围。这些故事里,乌尔夫的形象逐渐超越了败军之将的范畴。
“他没有死,”一个渔民信誓旦旦地对伊萨克说,“我梦见一条燃烧的船从河上飞过,船上站着他和女武神。”
“他去了君士坦丁堡,”另一个人猜测,“去为罗马皇帝效力了,总有一天会带着黄金舰队回来。”
伊萨克听着这些越来越离奇的传说,没有去反驳。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思索。他看到了萨马尔人如疾风般来了又走,看到了世俗权力的短暂与虚无。而乌尔夫,这个异教徒首领,虽然失败了,但他的勇气、他的担当,甚至他最后的消失,都变成了一种比萨马尔人的刀剑更持久的力量一种在人们口中流传、在心中生根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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