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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老兵,老伯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老兵,老伯 (第2/2页)

听到这个问题,韩惊戈沉默了更久。火塘里的炭火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
  
  他长长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先父死难的消息传回京都后......”韩惊戈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疲惫与伤痛。
  
  “亓伯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他觉得,先父为之效死的主公......呵,”
  
  韩惊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罢了。总之,他觉得再留在军中,替......替某些人卖命,已经毫无意义了。于是,他便辞了军中一切差事,用尽积蓄,又变卖了些东西,在这远离是非的郊外,开了这么一间小酒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亓伯那布满皱纹、却睡得异常安详的脸上,语气变得异常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心疼。
  
  “虽然清苦,但他说......好在不用再过那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他便在这里隐姓埋名,守着这片地方,守着对先父的念想,直到......直到我后来一次偶然路过,我们才得以重逢。”
  
  浮沉子听罢,久久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冷硬如铁的暗影司督司,此刻眼中流露出的那份深藏的柔软与悲伤;又看向柜台后那个为了故主之子默默守护、甘于清贫的垂暮老者。
  
  窗外风雨声依旧,屋内却是一片暖意与沉静。
  
  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阵唏嘘感慨,这世间情义,有时竟重如山岳,深似瀚海。
  
  他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一个粗糙的陶杯,在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
  
  火塘里的炭火依旧散发着温和而持久的热力,将小小的酒馆烘得暖意融融。豆油灯的光晕在低矮的茅草屋顶下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泥墙上,随着光影晃动。
  
  就在韩惊戈向浮沉子讲述完亓伯与自家渊源,两人相对唏嘘,陷入短暂沉默之际,柜台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只见那一直伏案酣睡的佝偻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花白的眉毛抖动了几下,随即,他那双饱经沧桑、略显浑浊的眼睛,习惯性地扫向酒馆内唯一的客人常坐的位置——火塘边。
  
  当他的目光落在韩惊戈那熟悉而魁梧的背影上时,老者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惊喜”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整张苍老的脸都舒展开来,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连带着佝偻的脊背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他嘴唇微张,似乎就要像往常一样,用那带着浓重口音、却充满慈爱的声音唤一声“公子”。
  
  然而,他刚要开口,目光却蓦地一顿,落在了韩惊戈对面那个同样坐着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道士。
  
  一身玄墨色的道袍,质地非凡,绣着的八卦图案在昏黄光线下隐隐流转,本应透出仙风道骨。
  
  可这道士坐没坐相,歪歪斜斜地靠在粗糙的木凳上,一条腿还随意地翘着,道袍下摆沾满了泥点,脸上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吊儿郎当的神情,与他这身庄严的道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协调的邪气。
  
  亓伯脸上那刚刚绽放的惊喜笑容,如同被寒风吹过的烛火,瞬间凝固、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近乎本能的警觉与审视!他那双原本因年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竟蓦地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般的精光,死死地锁定了浮沉子!
  
  那目光,充满了戒备、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仿佛在审视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极度危险的陌生人。
  
  浮沉子和韩惊戈自然也察觉到了亓伯的醒来。
  
  浮沉子被亓伯那两道如同实质般的、充满敌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针在扎。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审视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抬起手,冲着亓伯的方向略显笨拙地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韩惊戈却显得十分自然。
  
  他脸上那惯有的冷峻线条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这低矮的空间里需要微微低头,缓步走到柜台前,语气温和地开口道:“亓伯,您醒了?我们进来时见您睡得正沉,就没忍心打扰。是不是......我们说话声,吵到您了?”
  
  然而,亓伯似乎根本没听见韩惊戈关切地问候。
  
  他的全部注意力,依旧牢牢地钉在浮沉子身上。
  
  老者微微佝偻着身体,双手撑在斑驳的柜台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盯着浮沉子,头也不回地对韩惊戈说道,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和担忧。
  
  “公子......今次,竟不是你一人前来?”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这个道士......是哪里来的?什么来历?”
  
  韩惊戈立刻明白了亓伯的担忧。这位老亲卫,是将自己视若己出,生怕自己带了什么来历不明、心怀叵测的人回来,危及安全。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赶紧侧过身,挡在亓伯和浮沉子之间部分视线,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轻声解释道:“亓伯,您放心。这位是江南两仙坞的二仙之一,浮沉子道长。是......是韩某的朋友,并非歹人。”
  
  他斟酌着用词,继续解释道:“我们有些紧要的事情需要商议,思来想去,唯有您这里最是清净安全,所以我才带浮沉子道长过来叨扰。”
  
  听到“两仙坞”和“朋友”这几个字,亓伯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略微松弛了一丝,但那锐利的目光依旧没有完全从浮沉子身上移开。
  
  他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深深的疑虑,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依旧低沉,却足够让不远处的浮沉子听得清清楚楚。
  
  “两仙坞......老朽倒是听说过一些风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不过,似乎......不是什么正经的好道门,名声有些......哼。”
  
  他哼了一声,意有所指,“至于这个什么......浮沉子?老朽可不认识,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他转过头,第一次正视韩惊戈,眼神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与告诫,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暗影司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结交朋友,尤其是这些......神神鬼鬼的道门中人,还是要万分谨慎才好!最好......离他们远一些,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浮沉子在一旁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字字入耳!
  
  他原本就因为环境简陋有些不满,此刻被亓伯这般毫不客气地评价和轻视,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他“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玄墨道袍的袖子一甩,冲着亓伯的方向就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服和委屈。
  
  “哎!我说你这老倌儿!说话好没道理!”
  
  浮沉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本仙师我浮沉子,在江南道门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你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坐井观天!”
  
  接着,他又叉起腰,提高了嗓门。
  
  “还有!什么叫‘两仙坞不是什么好道门’?啊?两仙坞乃是江南正道魁首,堂堂正正,香火鼎盛,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神神鬼鬼’了?我们两仙坞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你家酒钱了?凭什么这么污蔑我们?”
  
  亓伯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浮沉子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吵闹的孩童,随即竟直接转开了目光,仿佛浮沉子根本不存在一般,彻底无视了他的抗议。
  
  这种赤裸裸的无视,比直接的驳斥更让人恼火!
  
  浮沉子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感觉一股火直冲脑门。他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差点带倒了那条本就有些不稳的破凳子。
  
  他指着亓伯,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好!好!好你个老倌儿!算你狠!”
  
  浮沉子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怒火,转而用一种“顾客是上帝”的语气说道:“道爷我冒着这么大的雨,深一脚浅一脚,踩了两脚的烂泥巴,好不容易才到了你这......你这破地方!还是你家这位韩大公子再三保证,说有好酒好菜请客,道爷我才勉为其难来的!”
  
  “你既然是这酒馆的掌柜,那好酒呢?好菜呢?赶紧给道爷我招待上来啊!道爷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亓伯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用那双看透世事的、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气得跳脚的浮沉子,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故意的刁难。
  
  “酒缸就在东面那个角落,要喝酒,自己拿瓢去沽。一角酒,五文钱,现钱交易,吃多少沽多少,概不赊账。”
  
  他伸出一根布满老茧的手指,指了指墙角那个半人高、盖着木盖的酒缸。
  
  然后,他双手一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至于好吃食?抱歉,今儿个风大雨大,估计也没啥客人,老朽我做主,给厨子放了假了。灶房里,连火都没开。所以,吃食没有。”
  
  他最后总结道,目光坦然地看着浮沉子:“酒,就那些,爱喝不喝。不喝,门在那边,请自便。”
  
  “你......!”
  
  浮沉子听完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亓伯,手指都在发抖,一张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掌柜!这哪里是开店,分明是赶客!
  
  亓伯却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转向韩惊戈,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慈和关切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刻薄刁难的老掌柜只是幻觉。
  
  只留下浮沉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对着空气运气,一脸的憋屈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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