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娇柔恸豪门
第八百九十五章 娇柔恸豪门 (第1/2页)大周宫城,乾阳宫,后殿暖阁。
郭霖一听嘉昭帝言辞,立刻明白其中意思,圣上说听自己提起薛蟠,不过是当着外臣的托词。
圣上之所以知道薛蟠此人,因去岁贾赦牵扯火器私运,还牵扯九边盐铁倒卖。
中车司按着处事常规,曾严密监视荣国府动静,圣上每日浏览中车司密保。
其中有关荣国府诸般事项,并记录金陵薛家之事,不仅有其家寓居贾府,也提到薛家子女二人。
所以圣上才会知道薛蟠其人,只是此事不好对大理寺卿明言。
即便中车司监控朝廷勋贵高官,早已经是野内外公开的秘密,但官面上还是不好宣之于口。
郭霖是嘉昭帝心腹,听皇帝突然问起薛蟠,一下便有些心领神会。
说道:“启禀圣上,上回皇上理政闲暇,奴婢确说过些闲话,想要皇上解闷来着。
薛家乃金陵世家,曾和荣国贾家同列金陵四大家,家中数代都是内务府皇商,家资颇为富贵。
薛家长房王氏出身金陵王家,王家与贾家、薛家同列金陵四大家。
薛王氏和荣国府贾政之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他们三人都是同胞兄妹,三家是数代姻亲之交。
薛王氏就因这份亲缘,数年前带一对子女,迁居神京并寓居荣国府。
二房贾政夫妇迁离正府之后,薛王氏一家仍住贾府梨香院,薛贾两家日常颇为亲密。”
……
韦观繇听了嘉昭帝之言,心中微微一凛,他作为朝堂老臣,夙来知道圣上一桩心病。
当年圣上以奇绝之机登基,因牵扯到太上皇和吴王。
四王八公皆冷眼旁观,曾让圣上莅临初颇受冷落。
圣上因忌讳旧勋根深势大,登基十余年时间之内,一直对四王八公削弱打压。
五军都督府窝着多少闲散勋贵,三年前圣上削宁国府,驳北静王谋军职之念,去岁降格贬低荣国爵。
圣上最忌讳之事,便是这些旧勋世家相互串联,同气连枝,暗中结势,对官场朝政造成荫蔽。
贾、薛、王三家联系紧密,薛蟠又牵扯入军囤泄密大案,触动圣上最敏感的心弦,岂能无动于衷。
嘉昭帝说道:“如此说来,薛蟠和贾琮也算世交,同辈兄弟之亲,两人居一府,是否也往来密切?”
韦观繇听了嘉昭帝此言,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军囤泄密大案事关重大,已经牵扯入一位伐蒙军都督。
难道还要牵扯独领一军的贾琮,圣上对于旧勋打压之心,当真就如此炙热,难道就不担心影响战事?
郭霖听了嘉昭帝之言,瞬间便已心知肚明,并没韦观繇那般担忧。
说道:“圣上所言虽是常理,只是薛家之事不同,那薛蟠是个纨绔子弟,每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贾琮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堂堂翰林院学士,两人性情志向天差地别,虽同处一府,怕是从不来往。”
嘉昭帝听了郭霖之言,嘴角抿紧的线条,瞬间便松弛下来。
……
郭霖是嘉昭帝心腹内侍,又是中车司掌事司公,他随身伺候皇帝多年,两人早就深有默契。
郭霖的话听着像揣测之言,但嘉昭帝心中清楚,郭霖御前一言一语,都经中车司秘查所得。
嘉昭帝说道:“依朕看也该如此,贾琮少年老成,才略出众,满腹锦绣。
薛蟠这等纨绔,他如何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与之结交。
韦爱卿,依你奏本所言,陈瑞昌能与段春江结识,便是因薛蟠相互引荐。
除此之外,薛蟠是否还参与军机泄密!”
韦观繇听了嘉昭帝发问,心中一阵凛然,只要自己说一个是,只怕薛家满门都活不成。
圣上对齐国公府多少有些顾忌,对一个数代皇商之家,哪里会有半分顾念。
薛蟠如不仅引荐他们结识,还涉及军机泄密实事,薛家下场定比金陵甄家更惨烈。
圣上多半要将薛家斩尽杀绝,明着告慰数万亡灵,实则借金陵薛家之亡,震慑敲打四王八公旧勋。
……
韦观繇身在官场多年,通晓朝堂纠葛风险,深谙嘉昭帝深险谋算。
但他是正统科甲出身,骨子里道统坚守严谨,靠着自身之卓越才干,才得三法司首官之位。
他和柳静庵、李继宗、郭佑昌都是同一类人,道统操守,为官清誉,比性命更加要紧。
即便嘉昭帝话语之中,似乎有隐约倾向,韦观繇也不至于奉迎媚上,颠倒黑白来说话。
……
凝声说道:“启禀圣上,据大理寺探查,薛蟠只引荐段春江和陈瑞昌认识,倒并无参与泄密之事。
按照三法司律法考量,薛蟠确是无心之过,应该无蓄意之情,如果依律定罪,三法司必考量权衡。”
嘉昭帝脸色微沉,说道:“他是无心之失,却造滔天之祸,岂能因无心二字,洗脱得干净!
段春江一个低贱粮商,如果没有薛蟠的引荐,如何能和国公嫡孙结识,如何做出捅天之事!
六十五万担粮草,四万军民亡魂,大周朝荣辱颜面,朕如何对天下臣民交待。
历来非常之情,必用非常之法。
陈瑞昌乃是主犯,罪不容恕,薛蟠虽是无心之过,但国法情理难容,必须严惩,不得宽宥!
这些江南世家富户,喜与世勋高门结势,一惯心思活络,行事无所顾忌。
前有金陵甄家私造火器,现有金陵薛家牵扯泄密,朕已不厌其烦。
大理寺缉拿薛蟠之后,严审细查,确证其罪,如有他情,两罪归一,绝不姑息。
军国要秘,事关社稷,军囤泄密,绝不能重演,朕要借此案警示朝堂。
但凡有人牵扯罪愆,不管是国公嫡脉,或者是世勋亲眷,一律严惩不贷,看哪个还敢再遇雷池!”
韦观繇听了嘉昭帝这番话,心中已犹如明镜,圣上并不是向借薛蟠发作,以此辖制威远伯贾琮。
而是要借严惩军囤泄密大案,向朝中旧勋和勾连世家警示。
韦观繇方才注意到一个细节,郭霖言贾琮和薛蟠并无往来,圣上神情明显有所和缓。
圣上虽是谋算疑重之人,但对贾家这位少年家主,赏识器重着实非同一般……
……
神京城北,雍瑃街,段家粮铺。
周平带着一个随从,正坐在店堂里,慢条斯理喝茶。
段春江满脸笑容,说道:“上回贵客上门,在下正不在店中,以为错过桩好买卖,心中实在惋惜。
等了贵客几天时间,并没有在场上门,心中正有些失望,没想今日竟上门,实在是意外之喜。
贵客要二十担碧梗米,在下与神京各家豪门大户,皆有生意往来,也是第一次见这等大手笔。
想来贵家必是那家世胄豪门,否者哪来这等偌大富贵排场。”
段春言语奉承,满脸都是笑容,里外都是圆滑商贾模样。
他奉安达汗密令,潜入神京开设粮铺,通过薛蟠结识京中勋贵豪门,便于探听刺探军机秘要之事。
陈瑞昌之事让他创下奇功,让他尝到结识权贵的好处。
从此对这等事更趋之若鹜,实在见缝插针也不愿放过。
市面上碧梗米可是好物,非世家富贵大户难以享用,但即便是富贵人家,也不敢拿碧梗米当口粮。
寻常大户都是买上几担,作为日常滋补荣养之物,哪家要一次买上十担,便已是富贵逼人之举。
所以段春江断定眼前这位买家,必出自京中数得着的世贵高门。
这等人脉可是十分难得,他自然也刻意结交的。
周平见段春江殷勤热络,还有他眼中隐藏的炙热,多少猜到他的念想,心中生出几分蔑视嘲弄。
……
周平不紧不慢说道:“我和说我府上名号,你一买粮的也不认得,我也懒得和你细说。
只是米粮乃口中之物,可半点马虎不得的,价钱不是问题,东西却要最好,更要是最稳妥的。
我家老大人在宗人府坐衙,前日来的是我家少主人,那可是京中一等一贵人。
少主人要去陪都兵部任职,他吃惯了北地的碧梗米,所以要带十担米到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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