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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四方将定

第545章 四方将定 (第1/2页)

“驾!驾!驾……”
  
  四月春光正好,只是这春光却照不进大汉北疆各道官衙宅邸的深墙之内。
  
  一股无声的寒流,此刻正如开夏的热浪,顺着官道驿传,从东都洛阳悄然蔓延至州县乡野。
  
  崔恕在府中的那些提点,已然在无数心照不宣的默契运作下,成了一道道具体的指令。
  
  那些深陷京察漩涡的关内、陇右、东畿、河东、河北、大宁、辽东诸道官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开始了疯狂的亡羊补牢。
  
  北方某处官道上,几匹快马溅起泥点,自官道岔入乡道,继而冲进了上百小院组成的村落中。
  
  村内的百姓见到他们身穿锦袍、乘骑大马,心中虽说好奇,但也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在百姓的注视下,身穿锦袍的家丞带着几名家仆来到某处夯土院墙围起来的院落前,毫不留情的推开了虚掩着的院子。
  
  面对院门被粗暴推开,院内正在干活的农户们顿时惶恐起身,而这家丞却不给他们机会,直接不耐烦地呵斥:“看甚看?画押!”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家仆也分别拿出契书,将手中沉甸甸的布袋丢到了农户们面前。
  
  老农家境不差,虽是夯土院墙,但院内面积占地近亩,有夯土木柱和灰瓦修成的正屋及左右耳房,以及东西两处厢房,后院依稀能看到柴房和牛棚。
  
  面对这群人,院内作为家长的六旬老翁站了起来,两个三旬青壮跟在他身后,另外还有四名女眷和三个孩童。
  
  虽然穿着麻衣,但也个个衣着得体,体态丰腴。
  
  如此情况,即便不算富庶之家,但家境也绝对不差了,起码还没到需要卖屋卖田的地步。
  
  老翁站起身来,苦涩的朝着家丞等人作揖:“张家丞,某家中只有二十四亩公田了,实在没有田可卖了……”
  
  “汝穷鬼矣,某怎会前来买田?”张家丞脸色不好看,冷哼道:
  
  “家主觉得汝家中贫苦,令某前来多添十贯钱,眼下令汝重签契书。”
  
  “如若不信,可寻个识字的前来,将契书看个清楚!”
  
  张家丞的话令老翁们脸色大变,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张家丞是给他们送钱的,毕竟这与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区别。
  
  只是见他脸色难看,不像是说假话,老翁随即看向身后的大儿子:“大郎,汝去请周家二郎前来,让他看看这契书。”
  
  三旬的青壮点头,忌惮看向张家丞,随后便走出了院子,很快带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但面貌十分精神的少年人赶来。
  
  少年人来后,家仆们便将契书递了出去,而少年人也不害怕他们,接过契书便看了看,随后点头看向老翁。
  
  “赵阿翁,这确实是契书,每亩田作价三贯,汝家中五亩私田,应作价十五贯。”
  
  “十五贯?”老翁及他两个儿子儿媳纷纷倒吸口凉气,张家丞则是冷哼看向那少年人:“看够了就滚出去!”
  
  少年人也不孬,冷哼看向张家丞,随后将契书交给家仆便转身离去。
  
  家仆们看向张家丞,若是平日,张家丞肯定会出手教训这少年郎,哪怕他在官学就读也没用。
  
  只是如今多事之秋,自家家主三令五申让自己低调行事,不要生出事端,他便忍下了这口气。
  
  他转头看向那赵阿翁,呵斥道:“前番五贯买了汝五亩私田,眼下石州的水田也不过两千八百钱,家主给了汝三千钱的田价,汝便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记牢了!”
  
  “画押!”他催促着赵阿翁,赵阿翁无奈,又瞥见家丞身后家仆按着的腰刀,最终接过契书,在上面按下了拇指。
  
  见到契书到手,张家丞头也不回的带人便走,而赵阿翁身后的赵大郎则是上前提起了那沉甸甸的布袋。
  
  见张家丞他们策马走远,他将布袋打开,瞧着里面的铜钱,忍不住骂道:
  
  “当初低价强买了五亩私田,如今又高价卖出,定是有手段等着家中。”
  
  赵阿翁闻言脸色变化,身后的赵二郎及女眷孩童们也不由面露委屈。
  
  远离县城的他们,此刻还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而他们也只是众多受害百姓中的一员罢了。
  
  得到消息并开始亡羊补牢的官吏豪强们,此刻纷纷照猫画虎的重新与那些被他们强取豪夺百姓重签私田契书。
  
  对于弄出命案或欺压百姓的事情,他们则是搜寻替罪羊,将罪刑张冠李戴到普通百姓身上。
  
  他们手中隐匿的田亩,则是改头换面,以过去三年开垦的荒田上报,重新登籍造册在各县县衙中。
  
  荒田开垦三年不收赋税,这本是刘继隆制定的利民的国策,而今却成为了贪官污吏与世家豪强钻空子的活路。
  
  这些事情,他们做的虽然隐蔽,但只要稍微打听,却也能打探得到消息。
  
  只是由于他们收买了里里外外的人,因此掌握证据的人都成为了他们的同伙。
  
  欺压者与被欺压者成了同伙,这着实是天大的笑话……
  
  “听真未?城外的赵老棍,前岁田产叫刘家强夺了去,浑家都气殁了…”
  
  “怎不省得!昨日竟见他给刘家作证,说那田产是他自愿售卖!”
  
  “呸!没脊骨的货!”
  
  “朝廷差天使来与俺们做主,这厮倒好,为几贯铜钱便卖了心肝,与那群豕犬辈共穿一条裈了!”
  
  “帮着豺狼撕咬羔羊!没脊骨的家伙!”
  
  街头巷尾间,那些知晓内情的百姓三五成群的嘲讽着那些为恶的世家豪强与官吏,唾骂着妥协的平民。
  
  那些收了钱、画了押的苦主,面对指责也只能面红耳赤,把头埋得更低,脚步匆匆地逃离人群,半句不敢反驳。
  
  由于没了人证和物证,朝廷的京察虽然不至于频频受挫,但能够查到的贪官污吏也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除此之外,由于地方官吏豪强令人不断检举那些清廉的官吏,北方本就浑浊的水,如今更是被搅得更为浑浊了。
  
  这些种种做法,无疑让朝廷京察的难度在不断提高。
  
  “扑通……”
  
  临州狄道城行宫的后园池塘边,此刻的刘烈正面无表情地捻着鱼食,将鱼食投入水中,看着鲤鱼翻涌争抢。
  
  水面下的激烈,与水面上的平静,形成诡异对比。
  
  此刻的他心底有几分轻松,但更多的还是烦躁。
  
  轻松的是,底下人报来的案子似乎渐渐少了,由于证据难寻,许多事便可以查无实据来销案,他也不必再做那得罪尽天下勋贵的恶人了。
  
  烦躁的是,就凭眼下查出的这些小鱼小虾,即便牵连三服,恐怕也难填满自家阿耶那“移民实边”的宏大计划,更难让父皇满意。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将手中一整把鱼食尽数抛入池中,引得群鱼疯狂翻腾。
  
  恰如这天下,投下些许饵料,便看清了众生百态的贪婪。
  
  正在这时,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刘烈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张承业,而张承业则是悄步来到其身后,躬身低语:“殿下,洛阳有消息了。”
  
  “嗯”刘烈应了声,张承业则小心翼翼,将近日朝会之上,崔恕等人如何发难,曹茂、韩正可等人如何顶住压力,圣人如何反驳群臣的事情细细道来。
  
  得知自家阿耶并未被朝议动摇,刘烈紧绷的后背微微松弛,吐出一口浊气。
  
  旋即,他似想起什么,语气平淡地问:“舅父是何态度?”
  
  闻言,张承业突然语塞,片刻后才细若蚊蚋道:“封尚书……未曾表态。”
  
  刹那间,园内空气仿佛凝固,刘烈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目光骤然冷了下去,盯着池中争食的锦鲤,半晌无言。
  
  张承业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只道自家太子的亲舅舅,竟在此等关头竟选择明哲保身,已是大大失了分寸,寒了殿下的心。
  
  沉默良久,刘烈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还有事?”
  
  张承业这才从袖中取出四封密信,恭敬呈上:“此乃四位先生从各道送来的书信。”
  
  刘烈闻言,心情略微好了几分,伸手将书信接过,先后拆阅起来。
  
  信上字迹各异,内容却惊人一致,皆是劝他坚定心志,勿为浮言所动,并附上了应对当前困局的具体策略。
  
  四人建言内容大同小异,但却让刘烈看得津津有味。
  
  在私人眼底,世家既然欲以“荒田”瞒天过海,那他们只需要教令各州县,将洪武八年至今所有报备的垦荒田亩重新勘验地力、核对相邻田亩之旧契就能应对。
  
  新垦之地,自然不可能有老田的肥力,更何况邻田旧主岂能不知土地何时复垦?
  
  对于那些被挑选出来的替罪羊,只要将他们单独隔离审问,准许其戴罪立功,以“告发主谋者减罪,执迷不悟者同罪严惩”,便可轻易从内部攻破!
  
  此外,还可明发告示,言明“朝廷只究首恶,协从者若能检举揭发,亦可酌情宽宥”,如此便可分化瓦解。
  
  面对这些计策,刘烈重新恢复了自信,同时将手书递给张承业,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传令众人,照此四位先生所提之法继续查案,不可气馁,待功成之后,某亲自为众人请功。”
  
  “此外告诉他们,眼下能查出多少官缺,日后朝廷便要补多少官缺,希望他们分得清利害。”
  
  “是!”张承业精神一振,旋即领命告退。
  
  在他脚步声走远后,刘烈脑中则是浮现起了那个自小便与自己不亲的舅舅身影。
  
  “舅舅?不过如此罢了……”
  
  在刘烈这么想的时候,一道道的教令不断通过张承业的吩咐,由快马发出,飞驰各州县而去。
  
  原本趋于平静的京察,不出意料的再度喧闹起来,而他们见招拆招的做法,也令北方诸道的官员被动了起来。
  
  一时间,北衙六军与京察官员都行动了起来,甲片的簌簌声不断在各县街头巷尾作响,无数北衙六军在京察官吏的吩咐中,拷问那些作为替罪羊被抓的罪犯。
  
  不仅如此,这些罪犯的亲眷也被查了个清清楚楚,带给了这些罪犯不轻的压力。
  
  有人在这种压力下选择翻供,也有的选择硬着头皮走到黑。
  
  面对这些人,刘烈的选择很简单,那就是杀!
  
  刘烈不知道那些幕后之人承诺了这些替罪羊什么,但他知道,这些替罪羊中大部分肯定都是被哄骗来的。
  
  毕竟以大汉的传统,除了罪行恶劣者会被处斩外,其余大部分都是被流放,最严重也不过举家流放罢了。
  
  对于生活普通的百姓来说,举家流放虽然沿途危险,但起码家人还在一起,还能在边塞团圆。
  
  只是刘烈要掐灭这些人的侥幸,让这些替罪羊彻底发疯……
  
  “额……额……”
  
  昏暗的县狱中,所有被提审的罪犯都被放回了牢房,这些罪犯早已遍体鳞伤,躺在冰冷的夯土地上苟延残喘。
  
  官吏们的声音传来,虽然听着十分遥远,却依旧能听个大概。
  
  “太子殿下教令,今岁罪犯从重处罚,罪犯者斩,三服以内亲眷流配云南。”
  
  “云南?不应该是大宁或者辽东和安西、北庭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云南新拓,只有数十万蛮民,正需要这群人。”
  
  “那他们可遭罪了,从北边前往云南,起码三千里路程,沿途栈道瘴气不断,估计十个人也就能活下来一个。”
  
  “速去汤沐肆洗洗这股牢骚味,等会再与汝说。”
  
  脚步声走远,官吏的谈笑声也渐渐消失。
  
  可对于县狱内的那些罪犯来说,他们的意识则是在官吏们的交谈中逐渐清晰,继而惊恐起来。
  
  哪怕浑身无比疼痛,他们却依旧强撑着爬到了监牢边上,对外叫嚷道:
  
  “不是流配吗?为何斩某?”
  
  “对,流配!应该是流配才对啊!”
  
  “官耶!官耶别走!某应该是流配才对!”
  
  时间推移下,无数罪犯不断开口询问,脸色愈发绝望。
  
  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
  
  他们仿佛被抛弃了般,除了前来送稀粥的兵卒外,没有人会理他们。
  
  哪怕就是兵卒,他们也都会在送完稀粥后快速离开此地,仿佛此地有什么大恐怖般。
  
  一连数日,罪犯们的询问都得不到回答,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在这种无人理会中逐渐崩溃。
  
  这份崩溃,最终随着兵卒们将一碗填上肉菜的粟米饭摆在面前达到顶点。
  
  平常不与他们交流的那些送饭兵卒,此刻竟将盛满肉糜的粟米饭重重搁在栅栏外,话音冷得像三九天的铁镣:
  
  “吃了这碗辞阳饭,明早好生辞日头。”
  
  瞬息间,整个县狱大大小小数十处栅栏骤然死寂,随即爆出骇人的骚动。
  
  一个浑身血痂的汉子猛地扑到栏前,陶碗被撞得粉碎:
  
  “某不过顶流配的罪!怎就落到吃断头饭了?!”
  
  在他的率先开口下,无数囚犯纷纷不顾身上伤痛,在此刻爆发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与声音。
  
  “城西徐家三郎,他亲手塞某五十贯钱!说好只顶欺负张娘子的罪过!”
  
  “李家的家丞逼某认下人命官司!说若不应承便杀某全家啊!”
  
  “欺辱张家铺子的事情是王家的二郎干的,非是某!”
  
  “赵氏……”
  
  霎时间,牢狱化作修罗场,罪犯们争先恐后扒着栅栏嘶喊。
  
  有人捶胸顿足说替县尉侄儿顶了殴杀百姓的罪,有人哭诉里正逼他认下纵火焚仓的勾当。
  
  县狱那污浊的空气中,此刻不断翻涌着世家豪强、官员勋贵的名号,时不时还夹杂着定罪贿赂的钱数与威逼细节。
  
  可即便如此,这群送饭的兵卒却依旧如泥塑般漠然,只是沉默着收拢空碗便转身离去,引得无数罪犯嚎啕。
  
  在这嚎啕声下,这群罪犯看不到的转角处,三名坐在椅子上的青袍书吏,已然将面前桌上的文册写了一页又一页。
  
  根据供词,明早就准备好的京察官员们,随即便带领北衙六军走街串巷,将供词上的所有人证都抓到了县狱之中。
  
  这群收了钱的人证在见到县狱里那群罪犯的下场后,吓得立马就将他们所知的事情尽数抖露出来。
  
  得了人证和罪犯的供词,北衙六军便开始登门抓人。
  
  一时间,整个北方诸道都充斥着甲片作响的簌簌声,尤其是戒备森严的洛阳城内,那甲片簌簌声更是听得人睡不着觉。
  
  崔恕披着披风站在夜色下的院子里,尽管他的宅邸足够大,可街道上传来的甲片簌簌声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家丞站在他身后,尽管佯装平静,但心中的紧张却依旧无法掩饰。
  
  在他们焦虑的时候,郭崇韬却气势汹汹的带着百余名精骑将曾经的英国公府,如今的昌松伯府给包围了起来。
  
  郭崇韬站立于昌松伯府乌头门前,身后百余名羽林精兵沉默如山。
  
  火把的火光飘零中,他微微抬手,两名提着撞木的羽林军士正要上前,但乌头门却忽然从内打开。
  
  “嘎吱——”
  
  曾经的开国勋臣王思奉,此刻浑身穿着保养完好的明光铠,手持鄣刀如被逼入绝境的猛虎般踏步而出。
  
  在其身后,二十余家仆竟皆披挂扎甲,更有三十余壮奴手持制式步槊,在府门前结成简陋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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