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余波
第5章 余波 (第1/2页)这几个人是中文系的王立嘉,古汉语教研室的蒋绍余,还有研究生院的朱德西。
全是燕大的教授,余切的同事。
历来全国高考各科试题的拟定都并不神秘,地点无一例外在京城,语文这一科尤其不神秘,主要由燕大这几个老教授来完成。其中王立嘉负责现代文阅读,蒋绍余负责文言文阅读,朱德西是语文考卷的总负责人,他有终审权。
好几年的作文题都是朱德西来出。
上面为了避免燕大小圈子舞弊,在命题组中还加入了四位中学组的教师,以及两个燕京师范大学的教授。
然而,高中教师怎么可能影响到燕大教授?
燕大这几个人掌握了试卷的终审权,外加两篇阅读、大小作文,甚至还有一些语法题。
因此可以说语文试卷就是燕大的自留地。在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朱德西为代表的燕大人统治了全国高考生的语文审美。
朱德西问道:“余老师,你是哪一年高考的?”
“我是1983年,但是我之前还考了两次。”
另外两人立刻笑了:“你那两次也是朱德西教授来命题的,早知道我们能活着看到你来做我们的同事,朱教授肯定不会把作文题出那么简单,他肯定要出得再难一些。”
这么一说,余切依稀是感觉整个八十年代,高考语文试题难度在增加。尤其是作文这一栏。
83年的作文题目是看图写话题材的《找水》,82年是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81年干脆是一个读后感!一个比一个简单。
这是倒着来看,反过来就不是了。到张俪这一年,已经是真实的社会案例,并且不再有标准的写作方向。
又寒暄几句后,余切忍不住就问了:“为什么要选燕大学生食堂的事情作为作文题目?”
朱德西道:“因为我们知道是你来做的。我们也是人,接收到的信息有限。4月份命题组成立,开始出题,恰好碰到你拿到塞万提斯奖,那我们理所当然的就想到了你在食堂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连我们堂堂燕大也没有弄得十全十美,让大家都满意……正好就作为考生的题目!说起来确实是有些超纲了,但是很值得。”
余切没有奇怪这些教授怎么知道他捐款了的。
因为捐款匿名只是相对于校外来讲,校内是肯定清楚的。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送他这么一个荣誉——个人事迹登上高考作文,当然算是一个荣誉了。
朱德西和另外两人相视一笑,说:“等你再到学院工作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余切哪里是等得及的人呢?
朱德西不给他说,他就问召开大会的丁磊孙丁校长。
结果丁磊孙一问三不知。
余切又只好问胡岱光,恰好胡岱光知道:“哦,文学院为什么拼命要你呢?就是因为你有这种巨大影响。其实我们燕大这一代人的文学没有那么强。”
胡岱光渐渐说出内幕:
当前关于中文的学术体系有两大派系,一个是燕大体系,一个是京城师范体系。燕大统治了大学教材,而京城师范统治了中小学教材。
高考恰好是分界线,目前被燕大统治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有种怪现象,考生用高中语文教材上的标准答案,去回答高考语文卷子,却不一定能得满分。为什么呢?因为你用的是京城师范的答案。
燕大有燕大的答案。
在大部分时候,这种“差错”也就几分而已,无伤大雅,尤其是这个年代的考生几乎不可能翻卷查卷,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顶替——如果你恰好碰到了,那你只能自认倒霉。
燕大目前有个相当尴尬的事情,他们在汉语研究上非常辉煌,但是在文学研究上落后了,不如京城师范。
持续这么下去,等朱德西这帮人挂了后,燕大就不能执掌高考语文的方向了。
而余切直接让燕大从瘸腿变成两翼齐飞。
目前许多文学研究是在研究谁呢?
不就是余切嘛。
他的到来本身就成为了一种巨大的威慑力,所以他也得到了同事们的回报。
卧槽!
出个题竟然道道这么多。
余切以为自己一点儿没泄题给张俪,事情做的很公道,结果完全白扯,命题组的朱德西照着余切的事情来出题。而他这之前都不认识朱德西!
真是害苦了我!为何要把黄袍子披在我身上?
还好当时没有公开来宣传,否则也算是一个小污点。
燕大这次会议是给全校教师通气儿的。去年8月,丁磊孙做了个报告《瞄准世界一流水平,加快燕大前进步伐》,第一次提出要把燕大发展到世界一流。
燕大要在多项学科上追上国际高校水平,为此需要相当频繁的对外交流。中央给燕大拨了一笔巨款,丁磊孙一直没敢挪用它。
“我们现在的水平和发达国家落后还很多,要追上他们,最快的方式就是学他们。而且,我感觉到像这种蜜月期未必能长久下去,我们务必要争分夺秒的进行交流。”
“余切!”丁磊孙点余切的名字。
“我看有一批欧洲的数学家来我们燕大访问了!这是你来从中牵线搭桥的!这个举动很好!从前我们研究人员去国外,主要是单方面的访问,现在也到了邀请别人过来的时候了。”
台下有老师问:“我喊别人,别人不过来怎么办?”
“那就请你要发挥你的个人魅力呀!”
众人忍不住笑了。
这一时期洋教授到中国的燕大,就像是到埃及的开罗大学,二者在国际上的排名差不多。
除开那些本身对埃及、中国感兴趣的人,还有几个人会专门跑来访问呢?
丁磊孙当然看出来大家在笑什么,颇有些苦口婆心道:
“教授们也有自己的个人情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自己做主。将来万一没有这样的蜜月期了,他们还可以借助私交保持一条小小的联系渠道。”
这当然就更难了。
相当于让人家洋教授替你扛雷,可别人洋教授也要服从大局的。
那真是要过命的情谊才能做到了。
会开得蛋疼!
此后,余切连开了三场会,从八月初开到了中旬。角谷静夫离开中国,两个日本数学家小平邦彦和森重文一同来中国访问。
这两人都比较纯粹,并没有任何和军国主义勾连的迹象,因此得到了余切的热烈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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