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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赈灾

第42章 赈灾 (第2/2页)

此刻京郊庄子里,沈嘉岁正盯着账房拨算盘。黄花梨木箱摞得比人还高,各色绸缎从厢房溢到廊下,在秋阳里泛着流水般的光泽。
  
  “东市姚记最后八十匹杭绸巳时三刻送到。”管事抹着汗递上清单,“如今市面寻常生丝已涨到七百文一匹,织金缎更是有价无市。”
  
  沈嘉岁摆摆手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缠枝莲纹。
  
  原书中江南丝船这场大火该在重阳节后燃起,届时丝绸价格暴涨。可如今距重阳只剩五日,为何半点风声都没有?
  
  她转身望向库房,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堆积如山的绸缎上,仿佛给这些华美的织物镀了层金边。
  
  若是剧情有变,全部家当可都砸手里了!
  
  沈嘉岁闭了闭眼,掌心沁出冷汗,不敢再往下乱想了。
  
  变故来得比想象中快。
  
  次日五更天,一骑快马撞开城门,驿卒背着的黄旗在晨雾中格外刺目。北地三县昨夜地龙翻身,半个郡县被埋进废墟,朝廷急调五万石粮草赈灾。
  
  这消息传到朱雀大街时,绸缎庄伙计正卸下“新货到店”的牌子。
  
  掌柜扒着门框朝外张望,只见往日车水马龙的街市突然冷清下来——贵人们都在忙着捐银捐物,谁还顾得上挑料子?
  
  沈嘉岁接到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她恍惚记起原书确实提过这场地震,不过轻描淡写带过,仿佛那上万条性命还不如女主被茶水烫了手值得书写。
  
  “姑娘,江南的船…”丫鬟欲言又止。
  
  “照单全收。”沈嘉岁捡起凤簪插回发间,铜镜里映出她绷紧的下颌,“让庄子上再腾两间库房。”
  
  此刻她就像站在悬崖边的赌徒,已经押上全部身家,只能等着看命运给的是登天梯还是断魂索。
  
  窗外秋蝉突然噤声,一阵穿堂风卷着枯叶扑进屋内,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
  
  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善义堂的青砖墙上,薛锦艺紧了紧素白披风,将冻僵的手指藏在袖中。
  
  药堂外早搭起竹棚,案头砚台里的墨汁已凝了冰碴,她却硬是咬破舌尖逼出满眼泪光。
  
  “诸位父老!”她忽然提高声量,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北地震灾,万千同胞正在挨饿受冻,我们岂能安坐高堂?”说着拔下鬓间金簪,玛瑙坠子在空中划出弧光,“这簪子抵得三石粟米,锦艺愿尽绵薄之力!”
  
  人群响起抽气声。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红了眼眶,抖着手去摸钱袋。薛锦艺余光瞥见街角晃动的玄色衣角,咬唇将耳坠也扯下来:“连舍弟赴考的盘缠——”她举起沉甸甸的银袋,“也请拿去赈灾!”
  
  “薛小姐大义!”布衣妇人抹着泪摘下发间木钗。
  
  乞儿攥着半块硬馍挤到前排,黢黑小手将两枚脏兮兮的铜钱拍在案上。薛锦艺强忍恶心扶住小乞丐肩膀:“好孩子,留着自己买炊饼吧。”
  
  话音未落,那孩子袖口蹭过她手背,薛锦艺险些惊叫出声。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维持住悲悯神色,转身时却用帕子拼命擦拭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腌臜物。
  
  日头西斜,竹棚外忽然骚动。
  
  薛锦艺眼见着那抹玄色身影走近,突然扶额踉跄:“北地百姓......定要...…”话音未落便软软栽倒,发丝恰到好处铺陈在雪地上,像幅精心描摹的仕女图。
  
  “快扶薛小姐!她累昏过去了!”人群炸开锅。暗卫装扮的男子疾步上前,袖中露出半截金丝蟒纹——正是三皇子近卫的服制。
  
  薛锦艺闭着眼勾起唇角,任人将她抬上马车。
  
  “比起永定侯府那位...…”车外议论随风飘入,“沈小姐昨日买了二十匹云锦呢!”
  
  “听说她的嫁妆箱子从朱雀街排到永宁门!”
  
  薛锦艺在锦垫上调整姿势,听着百姓对沈嘉岁的声讨,喉间溢出轻笑。
  
  马车经过永定侯府时,她掀帘望去,朱门两侧果然堆着红漆木箱,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日后,茶楼说书人已将“薛女捐钗”编成话本。
  
  薛锦艺本尊倚在雅间听底下喝彩,指尖抚过新得的翡翠镯——这是今早宫里赏的。
  
  ……
  
  戏楼后院的秋海棠开得正艳时,前堂突然炸开声嘶力竭的哭喊:“江南的船烧成火龙了!”
  
  沈嘉岁手中戏折子“啪嗒”落地,正砸在四喜刚捧来的新茶盏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汤溅湿了茜红裙裾。
  
  紫莺提着裙摆冲进来,发间珠花都跑得歪斜:“姑娘!运河上十二艘丝绸船全着了火,说是半夜烧起来的…”她扶着雕花门框喘气,“连船板都烧成炭了!”
  
  沈嘉岁指尖抚过袖口金线,悬了月余的心终于稳稳落回腔子里。
  
  原书中这场大火本该在重阳夜燃起,如今迟了五日,倒叫她多折进去三千两银子。
  
  不过,富贵险中求!接下来,便是她收割回报的时候了!
  
  她弯腰拾起戏折子,漫不经心掸了掸灰:“让庄子上把最后三个地窖清出来。”
  
  “姑娘!”四喜急得直跺脚,“外头绸缎商把戏楼围了三层,都说要见您!”
  
  话音未落,前头戏台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六个绸缎商你推我搡挤进后院,最前头的姚掌柜瓜皮帽都歪了,镶玉腰带卡在月亮门里进退不得。
  
  沈嘉岁瞧着这群平日眼高于顶的商人,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诸位这是要包场听《锁麟囊》?”
  
  “沈姑娘说笑了。”姚掌柜终于挣脱月亮门,掏出帕子擦着满脑门汗,“我等愿以市价三倍收购您手上的存货,低等生丝按二两银子算如何?”
  
  廊下画眉突然扑棱翅膀,惊得众人俱是一颤。
  
  沈嘉岁逗着鸟笼里的金丝雀,葱白指尖点在食槽上:“上月姚记布庄卖我杭绸时,不是说这些料子都过时了?”
  
  “那时是姚某眼拙!”姚掌柜突然重重捶了下茶几,震得茶盘叮当响,“只要姑娘肯卖,价格还能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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