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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心中怨气无处消(四)

第六十一章心中怨气无处消(四) (第2/2页)

任东林的脸瞬间扭曲,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烧毁的账本,上面记着七笔奇怪的支出,收款人都是殡仪馆。当时他只当是生意往来,现在想来全是买命钱。
  
  陈崇玲的罗盘突然炸裂,铜针插进她的掌心。她盯着血珠里的影像,七个戏子被推进荷花池,上面盖着块巨大的石板,压石板的人手腕上,有和她相同的朱砂痣。
  
  “我祖上是看风水的。”陈崇玲的声音发颤,“爷爷说过,当年帮人布过个‘七星锁魂阵’,把七个冤魂锁在凤鸣楼,保陈家富贵三代。”她突然看向陈婷,“阵眼,就是你身上的玉佩。”
  
  李婉儿突然抓起月琴砸向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血珠从裂缝里涌出,在空中汇成行字:“三代满,债要还。”
  
  “荷花池底下有东西。”李婉儿的手按在池边,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七个模糊的影子,“他们在等最后个人。”她突然指向韦蓝欣,“你外公是不是姓孙?”
  
  韦蓝欣的脸色瞬间煞白,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个旧印章,上面刻着“孙记棺材铺”。“我外公当年是开棺材铺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说过,1943年冬天,他连夜做了七口棺材,送到凤鸣楼就再也没回来。”
  
  孙运清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落在地上,立刻被地面吸进去。他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红印,形状和孙记棺材铺的印章一模一样。“我爷爷说过,太爷爷当年是被吓死的。”他的声音发颤,“死前总说看见七个穿戏服的人站在床边。”
  
  张晓虎的摄像机突然拍到段视频:穿西装的年轻人打开化妆间的锁,把个穿水红戏衣的女人推进去,然后转身锁门。女人在里面拍打着门板,嘴里喊着什么,可声音被外面的雨声吞没。年轻人转身时,脸上带着和张晓虎相同的梨涡。
  
  “是我爷爷。”张晓虎的声音在发抖,“他锁了素云小姐!”他突然冲向陈婷,“你外公是不是给了他好处?我爷爷后来突然发了财,买了好几间铺面!”
  
  陈婷的掌心突然裂开道口子,碎玉片在血肉里发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陈家的富贵是用命换来的,到你这代正好三代。”当时她只当是气话,现在才明白那是血的诅咒。
  
  苏晴突然从水里浮起来,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手里攥着那半张戏票。“另半张在我这儿。”林夏掏出外婆留下的戏票,两张拼在一起,正好是1943年冬月初七的《游园惊梦》,座位号是“7”。
  
  “七个人,七张票,七个座位。”李婉儿的声音变得空灵,“当年你们的祖辈,每人手里都有张票,见证了那场罪行。”她的身体突然浮起来,水红色的戏衣从她身上显现,“我就是素云。”
  
  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婉儿的脸上浮现出和旧照片里素云相同的梨涡。“我等了七十年,终于等到你们都来了。”她的指尖划过每个人的脸,“当年你们的祖辈,收了陈家的钱,眼睁睁看着我和姐妹们被烧死在里面。”
  
  月琴突然炸开,琴弦像毒蛇般缠上每个人的脖子。“今天,该清账了。”素云的声音在空旷的戏楼里回荡,荷花池的水开始沸腾,七具穿着戏服的尸体慢慢浮上来,每张脸都和在场的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怨锁难解
  
  “等等!”林夏突然喊道,素云的指尖停在她咽喉前。“外婆临终前说过,她当年逃出凤鸣楼了。”她掏出外婆的日记,最新的一页写着2003年,“她看着陈老板老死,看着张老板破产,看着任家断了香火……”
  
  素云的脸开始扭曲,“不可能!”她的声音尖利,“我亲眼看见她被锁在化妆间!”
  
  “是我太奶奶换了衣服。”苏晴的声音突然清晰,“她让素云姨婆穿了她的戏服,自己留在了化妆间。”她指向自己的太奶奶牌位,“她总说欠姨婆条命,每年都要来凤鸣楼烧纸。”
  
  陈婷突然笑了起来,掌心的碎玉片在发光。“我妈说过,玉佩碎的时候,就是诅咒解除的时候。”她摊开手,碎玉片正在化作灰烬,“当年是陈家对不起你们,但三代人都没得好死,也该够了。”
  
  韦蓝欣的相机突然拍到道白光,七个穿着戏服的影子在白光里渐渐消散。“外公临终前散尽家财,在凤鸣楼附近建了座孤儿院。”她的眼泪落在相机上,“他说这是替太爷爷赎罪。”
  
  张磊突然跪在地上,对着荷花池磕了三个头。“我爷爷晚年疯疯癫癫,总穿着戏服在院子里唱《夜奔》。”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向你们赔罪。”
  
  任东林的脖子上,红绳正在慢慢变淡。“任家后人再没沾过血腥生意,都做了医生。”他摸着脖子上的勒痕,“爷爷说这是在替祖先积德。”
  
  陈崇玲的罗盘碎片突然重组,指针指向东方。“我已经拆了七星阵的阵眼。”她看着渐渐清晰的指针,“你们可以安心走了。”
  
  素云的身影在白光里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众人,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怨了七十年,也该放下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只是这戏楼……”
  
  雨突然停了,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落在积灰的红氍毹上。众人回头时,月琴安静地躺在舞台中央,七根断弦不知何时已经接好,琴身上的血迹变成了七朵淡雅的兰花。
  
  “凤鸣楼要拆了。”陈婷摸着斑驳的门柱,“政府说要建纪念馆,纪念当年遇难的戏子们。”
  
  林夏最后看了眼戏楼,檐角的铁马还在轻轻摇晃,却不再发出哀鸣。她仿佛听见七十年前的《游园惊梦》还在回响,只是这次,没有了怨恨,只剩释然。
  
  走出戏楼时,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多了片干枯的兰花,那是素云最后的馈赠,也是七十年怨结解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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