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中怨念的飘
第十七章心中怨念的飘 (第1/2页)傍晚六点半,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准时停了。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报表,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玻璃幕墙外的晚霞烧得正烈,把他的侧脸映成猪肝色,像块搁了三天的红烧肉。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策划部的林薇抱着文件经过,发梢扫过他的椅背时,带起一阵栀子花香水的味道。
“陈哥还不下班呀?”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陈默却从那笑容里瞥见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上周那个母婴产品的推广方案,明明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框架,最终署名却变成了林薇。部门经理在例会上把方案夸得天花乱坠时,林薇站在台前接受掌声,眼角的余光好几次瞟向他,像在炫耀刚偷来的战利品。
“快了。”陈默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脏话。空调停运后的办公室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他摸出抽屉里的薄荷糖,剥开糖纸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薄荷的清凉刚漫过舌尖,手机就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老婆”两个字。
“你死哪儿去了?妈都等半小时了!”李静的声音像淬了冰,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出她叉着腰的模样。陈默捏着手机走到消防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逐个熄灭,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临时加班,马上就回。”他对着布满灰尘的楼梯扶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告诉妈别等我,先吃吧。”
“等你?等你回来菜都馊了!”李静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初让你考公务员你非不听,现在天天在破公司当牛做马,挣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我妈今天特意炖了排骨,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忙音。陈默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劣质白灰蹭到衬衫后背。他想起三个月前李静生日,自己花半个月工资买的金项链,她只试戴了一次就扔进抽屉,转头却在闺蜜群里抱怨他没情趣。楼梯间飘来楼下餐馆的油烟味,混着不知谁丢弃的外卖盒馊味,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推开家门时,客厅的吊灯晃得人眼晕。岳母坐在沙发上剥毛豆,见到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李静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锅铲在炒锅里敲出刺耳的声响:“还知道回来?”
“路上堵车。”陈默换鞋的手顿了顿,玄关柜上摆着的结婚照里,李静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他肩头。那时候她总说喜欢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现在却把“没前途”挂在嘴边。
餐桌旁的气氛像结了冰。岳母把剥好的毛豆倒进盘子,塑料餐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小默啊,不是我说你,男人得有担当。小静同事的老公,上个月刚升了总监,人家现在都开上宝马了。”
陈默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排骨炖得太烂,肉一抿就化在嘴里,带着股说不清的腻味。李静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听见没有?妈是为我们好。你那个破方案不是挺厉害吗?怎么就轮不到你升职?”
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上周方案被抢的事他没告诉李静,说了又能怎样?无非是再被添上一句“自己没用还怪别人”。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极了林薇在会上志得意满的脸。
深夜躺在床上,身旁的李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陈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想起大学毕业那年,抱着厚厚的作品集去面试,面试官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很有潜力”;想起刚结婚时,李静在出租屋里给他煮面条,卧在碗里的荷包蛋总是糖心的;想起第一次领到奖金,带着全家去吃自助餐,岳母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画面像褪色的老照片,在脑海里忽明忽暗。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同事发来的朋友圈截图——林薇在高级餐厅晒出烛光晚餐,配文“感谢领导认可,继续努力”。陈默盯着那张照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带着灼热的温度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悄悄爬起来走到阳台,夏夜的风带着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对面写字楼的灯还亮着零星几点,像困在牢笼里的眼睛。陈默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烟雾缭绕中,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疲惫、憔悴,还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毒。
烟灰落在栏杆上,被风吹散。他想起林薇今天路过时发梢的香气,想起岳母剥毛豆时轻蔑的眼神,想起李静抱怨时刻薄的语气。这些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扎得他心口生疼。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部门群里经理发的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开新项目启动会,请林薇准备方案演示。”
陈默把烟头摁灭在花盆里,泥土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对着玻璃上的倒影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远处夜市的喧嚣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像无数怨念在城市上空飘荡,最终都钻进了他的心里。
第二天晨会,陈默坐在会议室后排,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投影幕布。林薇穿着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台前侃侃而谈,PPT上的创意点和他上周提交的初稿几乎如出一辙。她讲到某个数据模型时稍作停顿,眼神越过人群落在陈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这个用户画像分析很精准。”经理在笔记本上敲着什么,“林薇你说说,是怎么想到用消费频次来划分群体的?”
林薇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其实是受到陈默同事之前做的竞品分析启发,我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些优化。”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当然,主要还是领导指导有方。”
陈默握着笔的手开始发抖,笔杆上的漆被指甲抠掉一小块。周围同事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他想起昨天加班时,林薇借走他的U盘说要拷贝参考资料,当时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散会后,陈默被经理叫进办公室。百叶窗半开着,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影子,像监狱的铁栏。经理泡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小陈啊,我知道你最近辛苦了。”
陈默捏着衣角没说话,茶水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林薇毕竟是新人,需要机会锻炼。”经理的声音慢悠悠的,“你在公司也五年了,应该有老员工的觉悟。这个项目做好了,部门都有奖励,到时候我给你申请优秀员工。”
茶杯里的茶叶渐渐沉底,露出浑浊的茶汤。陈默突然想起入职那年,这位经理还只是个组长,带着他们在大排档吃烧烤,说要一起干出一番事业。那时候的啤酒泡沫里,似乎还漂浮着理想的味道。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走出办公室时,正撞见林薇拿着文件进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低声说了句“谢谢”,语气里的挑衅像针一样扎进陈默的耳朵。
中午去食堂打饭,陈默排在队伍末尾,听见前面两个实习生在窃窃私语。“你知道吗?策划部那个母婴方案,听说本来是陈默做的。”“真的假的?那林薇也太厉害了吧,刚来就能抢别人的功劳。”“嘘……小声点,听说她跟经理关系不一般呢。”
餐盘里的番茄炒蛋油光锃亮,陈默扒了两口就没了胃口。他端着餐盘走到窗边,看见林薇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她今天换了支玫瑰味的香水,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极了教堂里的圣母像,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算计,比魔鬼还要精明。
下午接到岳母的电话,说老家的房子漏水,让他周末回去看看。“你顺便带两桶乳胶漆回来,上次买的不够用。”岳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静说你公司附近有建材市场,买的时候挑贵点的,别贪便宜。”
陈默握着手机走到消防通道,上次来这里时的馊味变成了消毒水的味道。他想起上个月刚给岳母买了台新洗衣机,理由是旧的脱水功能不好用;想起去年过年给岳父买的酒,被转手送给了李静的表哥;想起结婚时父母掏空积蓄凑的首付,岳母却对外说是她家出的大头。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将他吞噬。陈默摸出打火机,火苗在指尖跳动,照亮了墙壁上别人刻下的字迹:“此处禁止吸烟”。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黑暗中盘旋上升,像无数个解不开的结。
下班回家时,李静正在试穿新买的裙子。“好看吗?”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同事说这个牌子的连衣裙特别显气质。”
陈默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多少钱?”
“不贵,才两千八。”李静拿起包准备出门,“我跟闺蜜约了做美容,晚饭你自己解决。”
“妈打电话说老家房子漏水,让我周末回去。”陈默看着她描得精致的眼线,“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才不去呢,乡下蚊子多。”李静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你顺便把我那件蓝色风衣带回来,上次落在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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