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中怨念的飘
第十七章心中怨念的飘 (第2/2页)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陈默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茶几上放着李静新买的香水,和林薇今天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他拿起香水瓶对着光线看,透明的液体里仿佛漂浮着无数个微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装着别人的笑脸,只有他被困在气泡之外,像个局外人。
深夜加班回家,陈默在小区门口看见一对吵架的情侣。女孩哭着把男孩送的花扔在地上,玫瑰花瓣散落一地,被路过的汽车碾成泥。男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陈默想起自己求婚那天,在出租屋楼下用蜡烛摆了个心形,李静笑着扑进他怀里,说这辈子非他不嫁。那时候的蜡烛烧了整整一夜,蜡油在地上凝固成蜿蜒的河流,像他们曾经以为会永远流淌的幸福。
打开家门,客厅的灯亮着,李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面膜的痕迹。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零食和打开的化妆品,新买的连衣裙随意扔在地毯上。陈默走过去给她盖上毯子,看见她手机屏幕亮着,是和闺蜜的聊天记录:“陈默最近越来越窝囊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他对我还算听话的份上,早跟他离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站在客厅中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开来,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遇到李静,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她头发上,像镀了层金边。那时候的风里,都是青草和洗衣粉的味道。
第二天上班,陈默在电梯里遇到林薇。她今天换了条碎花长裙,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上是和经理的合照,两人笑得格外灿烂。“陈哥早啊。”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香水味在狭小的电梯里弥漫开来,让人有些窒息。
陈默“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电梯门映出的自己——黑眼圈浓重,衬衫领口有些变形,头发油腻得能炒菜。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食堂听到的议论,想起林薇在会上的发言,想起经理办公室里那杯浑浊的茶水。
电梯到达楼层,林薇踩着高跟鞋先走出去,发梢扫过陈默的手臂。他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把文件柜上的纸张吹得沙沙作响,像无数只嘲讽的眼睛在盯着他。
中午吃饭时,陈默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的腿疾又犯了,让他有空回家看看。“不用特意回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爸说别耽误你工作,他自己能照顾自己。”
陈默握着电话走到公司楼下的花坛边,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想起上次回家,父亲拄着拐杖送他到车站,站台上的风把他的白发吹得凌乱;想起母亲偷偷塞给他的鸡蛋,用手帕裹了一层又一层;想起小时候坐在父亲肩头看庙会,他的笑声比鞭炮还要响亮。
挂了电话,陈默蹲在花坛边,看着蚂蚁搬家。一只蚂蚁拖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面包屑,费劲地往洞里爬,中途几次掉落,又一次次重新扛起。他突然觉得那只蚂蚁很像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搬运生活的重担,却总在不经意间被命运捉弄。
下午开会时,陈默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林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趴在桌子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生疼。周围同事的惊呼声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陈默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李静坐在床边玩手机,看见他醒了头也没抬:“医生说你低血糖,让你以后按时吃饭。”
“我手机呢?”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这儿。”李静把手机扔给他,“你同事刚才打电话来,说有个文件急着要,让你醒了回个电话。”
陈默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时间,想起昨天没完成的报表,想起今天要交的方案,想起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窿。
“我想辞职。”陈默突然说。
李静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疯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你辞职了我们喝西北风啊?”
“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了。”陈默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瓶,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像他流逝的青春,“我想回老家,找份安稳的工作,陪在爸妈身边。”
“回老家?你丢不丢人!”李静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好不容易才在城里站稳脚跟,你想让我跟你去乡下喂蚊子?陈默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辞职,咱们就离婚!”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走进来换吊瓶,李静立刻闭上了嘴,只是眼神里的怒火像要喷出来一样。护士走后,病房里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吊瓶里的液体滴落声在寂静中回荡。
陈默转过头看向窗外,医院的草坪上有几个孩子在玩耍,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院子里,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母亲在厨房里喊吃饭的声音穿过院墙,带着饭菜的香气。那时候的天空很蓝,云很白,日子像溪水一样缓缓流淌,没有这么多的烦恼和怨恨。
傍晚,岳母来看望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小默啊,你可不能冲动。”她削着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男人嘛,受点委屈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看小静她爸,当年在单位受了多少气,还不是熬到退休了?”
陈默没说话,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无数双闪烁的眼睛,窥视着每个角落里的秘密和伤痛。他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直到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出院那天,陈默去公司递交了辞职信。经理把他叫到办公室,说了很多挽留的话,从公司前景谈到个人发展,最后甚至承诺给他升职加薪。“小陈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经理拍着他的肩膀,“但你要知道,职场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适当妥协。”
陈默看着窗外,林薇正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公司大门,她今天换了支百合味的香水,香气仿佛能穿透玻璃飘进办公室。阳光照在她身上,依旧像镀了层金边,只是在陈默眼里,那层金边已经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斑驳的真相。
“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陈默站起身,把辞职信放在桌子上,“祝您和林薇合作愉快。”
走出写字楼,阳光有些刺眼。陈默眯起眼睛,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或疲惫或焦虑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个人都在里面挣扎、沉浮,带着各自的怨念和不甘,被生活推着向前走。
路过那家曾经和李静一起吃自助餐的餐厅,陈默停下脚步。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周年庆,全场五折”,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岳母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他走进餐厅,点了一份当年岳母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吃在嘴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苦涩。
回到家,李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我回我妈家住几天,你好好想想。”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如果你非要辞职回老家,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城市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说父亲的腿好点了,让他别担心。“家里的梨熟了,等你回来摘呢。”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像一股暖流涌进他心里。
陈默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远处夜市的喧嚣和淡淡的花香。他突然想通了,那些曾经让他耿耿于怀的怨念,就像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抖一抖也就掉了。生活或许总有不如意,但只要心里还有阳光,就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锁上门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在身后熄灭,但这一次,他不再觉得那些影子可怕。因为他知道,前方有等待他的家人,有熟悉的乡音,有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走出小区,陈默抬头望向天空,月亮像一枚银币挂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周围的星星眨着眼睛,仿佛在对他微笑。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火车站的地址,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向着远方驶去。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像一部快进的电影。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新的生活即将开始,那些曾经飘荡在心中的怨念,终将被故乡的风吹散,留下的,只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