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紫宸血诏诛国蠹 梨园密旨定乾坤
第48章 紫宸血诏诛国蠹 梨园密旨定乾坤 (第1/2页)子时末刻,大明宫。
飞雪如絮,无声地覆盖着巍峨的宫阙,将金瓦朱墙染成一片肃杀的银白。紫宸殿,这座帝国权力的心脏,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死寂之中。殿外当值的金吾卫甲士,如同冰雕般伫立在风雪里,呼吸间带起的白气瞬间被寒风撕碎,唯有盔甲上凝结的冰霜和紧握刀柄、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殿内,鎏金蟠龙柱投下巨大的阴影,数十盏巨大的牛油烛将御座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沉重与寒意。
大唐天子李隆基,高踞于御座之上。这位开创了开元盛世、晚年却倦于朝政的帝王,此刻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慵懒与倦怠。他须发微颤,面色是一种病态的青白,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御阶下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杨国忠,以及被两名龙武军力士死死按着、肩胛处血肉模糊、仍在微微抽搐的黑衣杀手。御案之上,陈玄礼呈上的铜匣已然开启,染血的奏报摘要、程千里的密报丝绢、鲁三的染血图纸与乌金断线、刘成恩的木雕双鱼信物、“九幽引”蜡块残块、那柄镶嵌着幽蓝宝石的诡异短匕…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象征无上皇权的御案之上,无声地控诉着滔天的罪恶。
陈玄礼甲胄染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杀手的),单膝跪在御阶之下,声音因激动和嘶喊而沙哑,却字字如铁锤,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他将侯砚卿的推断、赵铁臂等匠人的证词、御马监内惊心动魄的搏杀与刘成恩被灭口的经过、程千里密报中关于金鳞卫与无形火刃的恐怖描述、安禄山供奉金匣密室…条分缕析,毫无保留地禀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李隆基的心上。
“……臣等拼死擒获此獠!”陈玄礼猛地指向那黑衣杀手,“其凶器诡异,武功路数阴狠毒辣,绝非中原正途!刘成恩怀揣信物,身藏‘九幽引’残毒,乃杨国忠勾连安禄山、构陷忠良、私启秘窖、谋害工匠、资敌以倾国凶器之铁证!安禄山于范阳蓄养‘金鳞’魔兵,供奉金匣,自称天命,反心昭然若揭!祸在眉睫,陛下!!”最后一声呼喊,如同濒死野兽的悲鸣,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杨国忠!”
李隆基的声音终于响起,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恐怖平静,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阶下那团瑟瑟发抖的紫色身影,“朕,待你杨氏一门,恩宠何其深重?贵妃…贵妃视你如至亲!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朕?回报大唐?!”
“陛下!陛下明鉴啊!!”杨国忠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额头在地毯上磕得砰砰作响,瞬间一片青紫,“臣…臣冤枉!天大的冤枉!这都是侯砚卿…是陈玄礼…是他们勾结边将程千里,构陷于臣!安禄山…安禄山狼子野心,其罪当诛!但臣…臣毫不知情!这信使…这杀手…臣不认识!定是有人栽赃!陛下!陛下您想想贵妃…想想贵妃啊!”他声嘶力竭,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妹妹杨玉环的身上。
“栽赃?”李隆基猛地抓起御案上那柄镶嵌蓝宝石的短匕,狠狠掼在杨国忠面前!“这凶器,也是栽赃?!刘成恩身上的信物,也是栽赃?!程千里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是栽赃?!还有鲁三…那个匠人…他身上的乌金火线,也是栽赃?!”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怒龙咆哮,震得殿梁簌簌落尘!“你当朕老糊涂了?!你当这满殿的臣工,都是瞎子聋子?!”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侍立在一旁的高力士连忙上前,声音带着焦急,轻轻为皇帝抚背顺气。他的目光扫过杨国忠,冰冷如刀,再无半分情谊。
“息怒?哈哈…哈哈哈…”李隆基发出一阵悲怆而苍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被至亲至信背叛的痛楚与无边的愤怒,“朕的江山!朕的社稷!就要毁在这等蠹虫之手!毁在朕的…朕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由青白转为骇人的潮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压抑的骚动。一名小黄门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声音都变了调:“陛…陛下!万…万年县尉张巡,在宫门外…跪…跪求死谏!他…他还带来了…带来了大理寺少卿侯砚卿!侯大人他…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什么?!”陈玄礼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李隆基的咳嗽也戛然而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宣!”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嘶哑。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气倒灌而入。张巡一身官袍染满污泥和雪水,额头上磕破的血痕已经凝固,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一个人,踉跄着踏入殿内。
那人,正是侯砚卿!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染血的青布直裰,脸色惨白如金纸,气若游丝,双目紧闭,显然在赶来宫门的路上便已支撑不住。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下,袖口被血浸透,凝成暗红的硬块。风雪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薄白,更显得形销骨立,如同风雪中即将熄灭的残烛。
“陛下!”张巡扑通跪倒,声音悲愤交集,字字泣血,“臣张巡,斗胆闯宫,死罪!然侯少卿…侯少卿为查此案,九死一生!于诏狱受尽酷刑,于西市血战凶徒,于地下暗渠死里逃生!一身伤痕,皆是为我大唐社稷所留!他拼死送回的铁证,便是这倾覆国本的滔天罪状!今日,臣拼却这身官袍性命,也要为侯少卿,为这朗朗乾坤,求一个公道!求陛下…诛国贼!安天下!”
张巡的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怀中的侯砚卿,似乎被这震动所扰,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扫过御座上脸色铁青的皇帝,扫过御阶下抖如筛糠的杨国忠,扫过陈玄礼担忧急切的脸,最后,极其微弱、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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