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紫宸血诏诛国蠹 梨园密旨定乾坤
第48章 紫宸血诏诛国蠹 梨园密旨定乾坤 (第2/2页)这两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李隆基看着阶下那如同破布娃娃般奄奄一息的侯砚卿,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无声诉说着残酷的伤痕,再看看案头那一桩桩铁证,最后目光定格在杨国忠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顾念、所有对贵妃的歉疚,在这一刻,都被无边的怒火和冰冷的恐惧彻底焚毁!
他猛地抓起御案上的朱笔,饱蘸浓墨,因用力过度,笔杆都在他枯瘦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空白的、象征着最高裁决的明黄诏书,用尽全身力气,挥毫泼墨!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敕曰:”
皇帝嘶哑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响彻死寂的紫宸殿:
“奸相杨国忠,欺天罔地,蠹国害民!结连逆藩安禄山,私启秘窖,盗取凶器图谱;构陷忠良,戕害能工巧匠;贪墨国帑,资敌以倾国凶兵;其罪滔天,擢发难数!着即…夺其一切官爵,废为庶人!交由三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严加会审!查抄杨府,一应财产充公,眷属没入掖庭!其党羽田令孜等,一体锁拿,严惩不贷!钦此!”
“陛下——!!!”杨国忠发出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哀嚎,如同被割断喉咙的牲畜,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瞬间恶臭弥漫!几名如狼似虎的金吾卫甲士早已上前,粗暴地剥去他象征宰相尊荣的紫色官袍,用精铁锁链将他死死捆缚,如同拖死狗般向外拖去。他凄厉的哭嚎和求饶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最终被沉重的殿门隔绝在外。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皇帝粗重压抑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臭和浓烈的肃杀之气。
李隆基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跌坐回御座,剧烈地喘息着。他看也没看阶下跪着的众人,目光空洞地望着殿顶的藻井,良久,才用沙哑疲惫的声音道:“高力士。”
“老奴在。”高力士连忙躬身。
“拟密旨。”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第一,以八百里加急,明发天下!痛斥安禄山十大罪状,削其一切官爵,令其即刻单骑入京请罪!命河东、朔方、河西诸镇,整军备战!命北庭程千里,严密监视范阳、平卢动向,若安逆有异动…准其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第二,擢万年县尉张巡,暂代大理寺少卿一职!主理杨国忠及党羽一案!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凡有牵连者,无论亲贵,一律严惩!赐…侯砚卿,”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昏迷的侯砚卿身上,复杂难明,“紫金鱼袋,加…检校御史中丞衔。命太医署,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其伤。”
“第三,”皇帝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龙武军副将陈玄礼!”
“末将在!”陈玄礼肃然抱拳。
“着你,即刻持朕密旨及…此物!”李隆基从御案上拿起那块散发着甜腥冷香的“九幽引”蜡块残块,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忌惮与厌恶,“秘密清查诏狱‘天工秘窖’!凡近期开启过秘窖者,凡接触过此邪物及图谱者…无论何人,秘密缉拿!就地审问!所得口供,直呈于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末将领旨!”陈玄礼双手接过蜡块和密旨,心头凛然。这是要彻底清洗内侍省和诏狱的节奏!
“都…退下吧。”李隆基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靠在御座上,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紫宸殿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明暗不定的阴影。
风雪依旧。
当陈玄礼和张巡小心翼翼地抬着昏迷的侯砚卿退出紫宸殿时,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那微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铅云和漫天的飞雪,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黑暗重新吞噬。
梨园,听雪轩。
炭火重新燃起,驱散着轩内的寒气。数名太医署最好的御医围着床榻忙碌,银针、药罐、参汤的气息弥漫。侯砚卿躺在柔软的锦被中,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气息在御医的全力施救下,已稍稍平稳。那枚象征恩宠与权柄的紫金鱼袋,静静地放在枕边,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陈玄礼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纷扬的大雪,手中紧握着那块冰冷的“九幽引”蜡块和皇帝的密旨。张巡则坐在榻边,看着侯砚卿沉静的睡颜,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忧虑与凝重。
紫宸殿的血诏,诛杀了庙堂之上最大的国蠹。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安禄山那条盘踞在范阳、磨砺着“无形火刃”的恶龙,绝不会引颈就戮。那供奉在密室中的金匣,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冷光。诏狱深处的“天工秘窖”,还隐藏着多少未解的邪祟与背叛?
梨园的雪,掩盖了血迹,却掩盖不住那即将席卷天下的腥风血雨。皇帝的密旨,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指向了更深的黑暗。侯砚卿的伤榻之侧,放着的不仅是紫金鱼袋,更是帝国命运沉甸甸的砝码。乾坤未定,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