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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錦帆密泄誅逆黨(上)

第十四章:錦帆密泄誅逆黨(上) (第2/2页)

后来,他更是亲自出面,顶着巨大的压力,力排众议,彻查此案,最终将那真正的贪腐元凶揪了出来,为他的父亲洗刷了那不白之冤。事后,朱棣更是再次来到他家,将一枚质地温润、雕刻着双鱼图案的上等和田玉佩,亲自交到了他父亲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张大人,本王保你,非为你一人,乃为这北平城中尚存的一丝公道。记住,为官者,当为民,非为己。这天下,若是连公道都没有了,那便离亡国不远了。”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书房之内,重又只剩下那死一般的寂静。
  
  张信颤抖着手,从自己那早已被冷汗浸透的怀中取出了那枚他贴身佩戴了十数年、早已被他的体温捂得温润无比的双鱼玉佩。他看着手中这枚象征着“公道”与“生机”的玉佩,又低头看了看桌案之上那张充满了死亡与构陷气息的冰冷的密诏。
  
  他那双因激烈的挣扎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无比清晰的、无比决绝的光。
  
  他缓缓地站起身,将那张密诏的抄件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袖中。而后,他走到墙角那只平日里用来装点门面的、盛放着数尾名贵锦鲤的巨大鱼缸旁。他没有再犹豫,用一只小小的渔网,将那尾他早已喂养了数月、通体赤红如火、唯独头顶有一点墨色印记的锦鲤轻轻地捞了上来。他掰开鱼嘴,将一张早已写好了的、卷成了细小纸卷的字条塞入了特制的、遇水即化的鱼食之中,而后,再将那鱼食小心翼翼地喂入了那尾锦鲤的口中。
  
  那字条之上,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八个浸透了他所有决心与恐惧的字:
  
  “风雨将至,速备龙舟。”
  
  他看着那尾锦鲤将鱼食吞入腹中,而后才将其重新放回了鱼缸。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等待他的或许是荣华富贵,但更大的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做完这一切,便重新坐回了书案之后,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那场即将要将整个天下都彻底点燃的风暴的降临。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一名燕王府的采买仆役便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张信的府上。他并没有直接求见张信,只是对门房的管家说,世子妃近来偶感不适,心情烦闷,听闻张同知府上新得了一批上等的苏州锦鲤,姿态优美,颜色喜人,特命他前来为世子妃挑选几尾,以解烦忧。
  
  半个时辰之后,那名仆役便提着一个装满了清水与锦鲤的木桶,从张信的府上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数尾五彩斑斓的锦鲤之中,有一尾通体赤红如火、头顶带着一点独特墨色印记的锦鲤。
  
  当那尾特殊的锦鲤被悄无声息地送入燕王府最深处那间终年被檀香与烛火所笼罩的朴素静室之中;当那张浸透了张信所有决心与恐惧的字条被姚广孝那只干枯的、如同鹰爪般的手从鱼腹之中取出,并缓缓地在那张古朴的书案之上展开之时。
  
  那间伪装成“病房”的寝殿之内,那个躺在床榻之上本该是“气息奄奄,口不能言”的燕王朱棣猛地从那堆充满了药味与酸腐气息的厚重锦被之中坐了起来。
  
  他那张本是“蜡黄”的脸上,所有的痴傻与颓唐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本是“浑浊”的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终将到来的绝对的平静。
  
  他缓缓地走下床榻,来到铜镜之前,看着镜中那个被他自己亲手折辱了数月之久的狼狈的、疯癫的自己。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而后,才缓缓地对着一旁那个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手中正端着一盆清水的姚广孝,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先生,备水,更衣。”
  
  “本王,该,上路了。”
  
  静室之内,姚广孝看着那张字条,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王爷,”他对着空气轻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
  
  “鱼,上钩了。”
  
  “是时候,准备咱们的鸿门宴了。”
  
  自那承载着帝国最高意志与冰冷杀机的锦帆铁盒,被钦差袁泰如同一尊不可触碰的神祇般供入北平都指挥使司衙门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由猜忌与贪婪交织而成的死亡巨网,便已然在这座雄城的上空,悄然张开。然而,这张网的猎手们,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金陵来客,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眼中那头本该是困于愁城、坐以待毙的北方猛虎,竟早已通过那条在清澈池水中悠然游弋的赤尾锦鲤,洞悉了他们所有的杀机与部署。收到那份仅有八个字、却字字都浸透着鲜血与决绝的密报之后,燕王府那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便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频率,开始上演一幕幕充满了悲怆与混乱的、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动容的末日景象。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北平城内所有安插着朝廷眼线的角落——燕王殿下,在听闻朝廷将派遣重臣前来“抚慰”并“申斥”其监管不力之罪后,竟是惊惧攻心,急怒之下口喷鲜血,那本就因“疯病”而显得摇摇欲坠的病体,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已然是气息奄奄,口不能言,眼看就要步他那位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十二弟的后尘了。一时间,整座燕王府之内,哭声震天,那股由浓郁汤药味、刺鼻劣质炭火烟熏味、以及一种久病之人身上特有的酸腐之气混合而成的颓败气息,几乎要从那高大的院墙之内满溢出来,将整条长街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悲戚之中。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六神无主,在庭院之中奔走哭嚎,仿佛天塌地陷,末日降临;而世子朱高炽,这位素来以仁厚沉稳著称的王府继承人,此刻更是将一个因即将痛失严父而方寸大乱、却又不得不强撑着为家族处理后事的孝子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他亲自出面,脸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派出了王府之中最德高望重的长史,带着他亲笔所写的、言辞卑微恳切的“泣血之书”,前往都指挥使司衙门,去“哭请”张昺与谢贵两位代表着朝廷天威的钦差大人,务必速速移步王府,来见他父王最后一面。信中更是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写道,父王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见金陵的陛下,愿在临终之前,将手中所掌管的、那仅存的数千亲兵的兵符,亲手移交于二位大人,以示自己对朝廷、对陛下,绝无半分的不臣之心,只求陛下能念在昔日父子叔侄之情,在他死后,能为他这一脉,留下一点可怜的血脉。
  
  这出由姚广孝亲手导演、燕王府全员参与的“影帝级”表演,对于张昺与谢贵这两个早已被即将到来的不世之功冲昏了头脑的“猎手”而言,无疑是这世间最动听的仙乐。他们在那间阴暗的密室之中,看着燕王府长史呈上的那封字迹都因“悲痛”而显得有些散乱的信函,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几乎要满溢出来。谢贵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更是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震得茶水四溅,他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那朱棣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前几日还敢在街市上装疯卖傻,如今听闻我等要动真格的,便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连命都快要吓没了!这张大人,您看,这便是您所谓的‘王道之谋’!我等尚未亮出刀子,这头所谓的北方猛虎,便已自己将脖子洗得干干净净,伸过来等着我们砍了!”
  
  张昺的脸上也挂着充满了文人式自负的微笑,他矜持地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才用一种早已胜券在握的从容语气说道:“谢将军此言差矣。这并非是朱棣胆小,而是天威难测,皇恩浩荡。他终究是明白了,任何螳臂当车的行径,在陛下的仁政与我朝廷的百万大军面前,都不过是自取灭亡的愚蠢之举。他此举,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他顿了顿,将茶盏轻轻放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过,为防其中有诈,我等还需亲自走上一遭。走吧,谢将军,随本官一同去送燕王殿下,最后一程。也顺便,亲手接收那份,本就该属于我们的,胜利果实。”
  
  他们二人,一个被自己的智谋所陶醉,一个被自己的武勇所蒙蔽,竟完全没有将身边少数几位老成持重的属下那“事出反常必有妖,王爷切莫轻身犯险”的谨慎劝告放在心上。他们只是迫不及待地,各自挑选了数十名自己麾下最精锐、武功最高的亲兵护卫,抬着那几箱早已备好的、用来彰显“皇恩”的御赐药材,便如两位即将要去参加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庆功盛宴的胜利者一般,趾高气扬地,踏上了那条,通往燕王府的,黄泉之路。
  
  当他们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无数锦衣卫暗探那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目光护送之下,缓缓停在燕王府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之前时,迎接他们的,果然是一场,早已布置得天衣无缝的,死亡盛宴。那厚重的包铜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是一片素缟的白色,王府所有的下人,无论男女,皆身着粗麻孝服,跪伏于庭院的两侧,那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混合着从前院主殿之中飘出的、那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汤药味,瞬间便将这肃杀的氛围,渲染到了顶点。张昺与谢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最后一丝警惕的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得意。他们大袖一甩,在一片悲戚的哭声之中,昂首阔步,径直向着那座早已为他们备好了棺材的,燕王寝殿,走去。
  
  寝殿之内,更是将这场“末日”的戏码,演绎到了极致。所有的门窗都被厚重的锦幔死死地遮蔽着,密不透风,只在殿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熊熊无烟银丝炭的黄铜火盆,那灼热的、扭曲的空气,混合着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汤药味与一种久病之人身上特有的酸腐之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巨兽,贪婪地吞噬着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寸光线与生机。张昺与谢贵这两位养尊处优的朝廷大员,刚刚踏入殿内,便被这股混杂着酷热与恶臭的气浪,熏得一阵头晕目眩,他们下意识地用衣袖掩住口鼻,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厌恶。
  
  而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曾经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的燕王朱棣,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张宽大的、铺着厚重貂皮的床榻之上。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干裂,那头本是乌黑的长发,此刻也变得枯槁而散乱,几缕灰白的发丝,颓然地贴在他那因高烧而显得有些潮红的额角。他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若非他那只搭在锦被之外的、干枯的手,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恐怕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已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冰冷的尸体。
  
  世子朱高炽跪在床边,正用一方温热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父亲擦拭着额角的冷汗,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仁厚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悲痛与无助,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早已哭得红肿不堪,如同一对熟透了的桃子。他看到张昺与谢贵的到来,仿佛是看到了最后的救星,连滚带爬地来到二人面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二位……二位大人……你们可算来了!父王他……他恐怕……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求二位大人看在……看在父王也曾为我大明流过血、立过功的份上,在他临终之前,能代为向陛下,美言几句……我父子二人,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看着眼前这父子二人一个行将就木、一个懦弱无能的凄惨模样,谢贵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戒备,也彻底地,烟消云散了。他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鄙夷与不屑的笑容,他甚至都懒得去搀扶这个在他看来早已是囊中之物的“未来罪人”,只是瓮声瓮气地说道:“世子殿下节哀。燕王殿下对朝廷的忠心,陛下与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放心,待王爷他……百年之后,我等定会将其遗愿,一字不差地,上报天听。陛下仁厚,想必,不会为难你们孤儿寡母的。”
  
  而心思更为缜密的张昺,脸上则依旧挂着那副充满了虚伪关切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将朱高炽扶起,用一种近乎于哄骗孩童的温和语气说道:“世子不必如此。我等此来,正是奉了陛下之命,来探望燕王殿下的。不知殿下他,此刻,是否还清醒?可否,能听我等,说上几句话?”
  
  朱高炽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将他们引至床边,而后,凑到朱棣的耳旁,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声呼唤道:“父王……父王……张大人和谢将军,他们……他们来看您了……”
  
  床榻之上的朱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直到朱高炽,连着呼唤了数声之后,他那长长的睫毛,才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也费力地,睁开了一丝,细微的,缝隙。他那浑浊的、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目光,在张昺与谢贵的脸上,茫然地,扫过,仿佛,已不认得他们是谁。他张了张那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损了的风箱般的声响,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昺见状,知道这已是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他不再有半分的迟疑,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朱棣的嘴边,急切地问道:“王爷,您可是有什么,最后的嘱托?可是要将那兵符,交予我等?”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刹那,那个本该是“气息奄奄”的燕王朱棣,那双本是“浑浊不堪”的眼睛里,一道冰冷的、锐利的、如同鹰隼在盯住猎物咽喉时才会闪现的,绝对的杀机,一闪而逝!
  
  他更没有看到,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床榻之上的“垂死之人”所吸引时,他身后那两扇巨大的、用来遮挡光线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之后,与那只足以容纳数人的巨大衣柜之内,数十道早已将呼吸都调整到与这殿内死寂融为一体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影,他们那紧握着兵刃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时机,到了。
  
  “两位大人……”床榻之上的朱棣,终于,用一种轻得,几乎微不可闻的、却又清晰得可怕的声音,缓缓开口,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之中,飘来的,最后的,催命符。
  
  “黄泉路远……”
  
  “本王,就不远送了。”
  
  话音未落!
  
  那双本是“浑浊”的眼睛,猛然,彻底睁开!那里面,再无半分的疯癫与恐惧,只有,君临天下的霸道与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绝对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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