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直趋应天:灵壁即垓下
第085章 直趋应天:灵壁即垓下 (第1/2页)建文四年四月廿三。天幕之上的淮北平原仿佛被丢进了一座巨大的熔炉。
太阳悬在头顶,无情地炙烤着龟裂的大地,蒸腾起一层层扭曲视线的热浪。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那是受伤的人与疲惫的马匹共同散发出的绝望气息。
天幕的视角俯瞰着这支疲惫到极点的军队。
曾经整齐的燕字旌旗此刻歪斜破败,无力地耷拉着。士兵们东倒西歪地倚靠在同样无精打采的战马旁,或是直接瘫坐在滚烫的地上,铠甲缝隙里积满了灰黄的尘土,一张张脸上只有被长途奔袭和连续败仗磨砺出的麻木。
营地中央,临时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燕王朱棣矗立在一块略微凸起的土坡上。他身上那件沾满尘土、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暗色蟒袍,此刻也无法为他增添多少威严。
连日来的煎熬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但那眼神深处,却如同两块未曾熄灭的炭火,倔强地燃烧着,扫视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将官。
汗水沿着他鬓角流下,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脚下的尘埃里。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闷热:
“诸君!”朱棣的声音猛地拔高,像一把生锈的刀刮过铁板,“南军又胜一场!前有坚城,后有追兵!酷暑如蒸笼!本王知道,你们倦了,乏了,想家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张或躲闪、或疲惫、或迷茫的脸。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嘶哑的声音在灼热的气浪中回荡:
“然!应天就在眼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今日,本王只问一句——”
朱棣猛地抬起右臂,指向身后那条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光芒、浑浊奔涌的河流,手臂上的筋肉因为用力而绷紧:
“欲渡此河,直趋应天者,立于本王左侧!”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那气息似乎带着火焰,烧灼着他的喉咙:
“不欲者——立于右侧!”
话音下,死寂。灼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时间仿佛被这酷暑拉长了。将领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迟疑着,犹豫着。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脸颊滑落,砸在脚下的尘土里,瞬间就被吸干。
终于,有人动了。一个,两个,三个……身影开始缓慢地、沉重地,向着朱棣的右侧挪动。
步伐拖沓,仿佛腿上绑着千斤重担。很快,这挪动变成了小股的人流,越来越多的人低着头,避开朱棣那越来越冷厉的目光,沉默地汇聚到右边。
左侧,空荡荡的,只剩下朱棣孤零零的身影,以及他身后几个铁杆亲卫,如同几块顽强的礁石,在退潮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悲凉。
朱棣的目光死死钉在右侧那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一股被背叛、被抛弃的怒火,正混合着巨大的失望,如同岩浆般在他体内翻腾奔涌。
他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下颌骨咬得咯咯作响,握着腰间佩剑剑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捏碎。那强自压制的怒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一丝危险的灼烧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就在朱棣眼中那团冰冷的火焰即将彻底爆发之时,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猛地撕裂了沉重的空气!
“站住!”
一个魁梧如铁塔般的身影,猛地从朱棣身后几个亲卫中跨步而出!
他身上的甲胄沾满干涸的血迹和泥污,几处破损的边缘甚至卷曲起来,随着他沉重的步伐铿锵作响。
他大步流星,径直走到那片代表“欲渡河”的左侧空地中央,如同钢钉般狠狠钉在那里,然后猛地转身,面朝右侧那黑压压一片的将官。
是朱能!
他一张方正刚毅的脸膛被烈日和血火熏得黧黑,此刻更是涨得通红,虬结的肌肉在紧绷的皮肤下贲张。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像两颗烧红的炭,死死瞪着对面那些退缩的同袍。
“都他娘的忘了汉高祖了吗?!”朱能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轰隆隆滚过全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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