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三十二章 (第2/2页)“走那么多天,不得留个念想。”福嵘捉住她脚裸,摸出把黄铜钥匙,将钥匙环套在她脚腕子上。“枪也学了,舞也跳了,等我回来,就接你回家。”
苏小乔眼眶突然一红:“给我带塘沽的贝壳...”
“带一船。”他将人揽进怀里,“给你串成帘子玩。”怀表滑进苏小乔掌心。“听着它走,”他喉结在她锁骨滚动,“就像...我在数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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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天津卫的晨雾裹着咸涩海风漫进福宅时,福嵘正跪在祠堂青砖上给祖宗牌位敬香。檀香缭绕间,陶嫣然捧来新抄的祭文,往他身侧凑:“嵘哥,瞧这字迹可还工整?”
福嵘盯着香炉里明灭的檀香,忽然想起那个人总爱用指甲蘸着胭脂在他公文上画王八。他摩挲着袖口银烟盒上残留的口脂印,唇角漾起涟漪:“尚可。”
正午电报局送来加急件,福嵘拆开时,见电报纸上歪歪扭扭爬着钢笔字:「昨夜枪走火轰碎留声机速归赔钱」他几乎能看见那人叉腰耍赖的模样,指腹抚过电报,吩咐着小六:“备车去塘沽。”
暮色漫进百花院时,门外传来阿泰的声音,“牡丹夫人,天津卫来德律风。”苏小乔赶紧跑到妙卿的账房,金铃铛在脚踝处撞出清脆响,“喂!”
“伤着没?”电流声裹着福嵘翻动纸页摩挲声传来。
“骗你的…”
“送你的玩意儿,收到了?”
他话音未落,庄子就捧了个匣子进来,“夫人,外头说是从天津卫销来的。”
苏小乔打开匣子时,眼眶瞬间红透,是几串串好的贝壳。话筒那头低沉的男声渐起:“几个时辰前,它还在我掌心里沾着渤海湾的咸味。”
她眼泪“啪嗒”滴在匣子上,蚌壳中躺着枚湿漉漉的月亮贝,纹路里嵌着沙粒。
“先赔你半帘子,回来亲自给你挂床头上。”
“好”
第七日,福嵘借口查盐仓又出了祖宅。陶嫣然翻了翻账房送来的单子——有两口檀木箱贴着「易碎」签,收货地写着百花院。
暮色四合时,妙卿指挥着阿辉和阿泰往牡丹阁搬箱子,吃味地说:“你家福大爷寄来的破烂!”
苏小乔撬开木箱时,除了贝壳,里头还躺着一张被潮气氤氲过的洒金笺:
「三日归,看朱成碧。」
德律风铃声惊破寂静时,苏小乔正把脸贴在冰凉贝壳上。
“看到月亮没?”福嵘的呼吸混着电流声传来,“贝壳里藏着今夜的潮汐。”
她将洒金笺按在心口,静静地听他说话。
福嵘咬开怀表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六十七小时零九分...”秒针走动声贴着耳膜漾开,“等我回来...数你睫毛上挂了几颗星子。”
第九日暴雨突至,潮水几乎淹了半个码头。小六撑着油纸伞提醒:“少爷,少奶奶催您回祖宅用午膳。”
他解开浸透海风的西装,露出内袋里鼓鼓囊囊的贝壳。上车后,对小六说:“去电报局。”
钢笔尖悬在稿纸上良久,最终画了只戴珍珠耳环的贝壳。又吩咐小六,“回码头。”
稿纸终是赶上了福家最后一艘回北平的船。
傍晚,苏小乔正趴在窗边数雨滴。妙卿举着稿纸走进来,啧啧称奇:“这画的是劳什子?一天一破烂的往楼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