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饥肠鸣·泥沼夺命粮
第二章 饥肠鸣·泥沼夺命粮 (第1/2页)燧石擦着狗鼻尖飞过的瞬间,几双绿眼里的贪婪瞬间炸成赤裸的凶光。饥饿的野狗比狼更疯。当头那只被惊扰的肥硕畜生,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腥臭的涎水甩开,后腿猛地蹬地,泥浆飞溅,整个身子像一团肮脏的棕黄色毛球,直扑李琰下盘!目标明确——那两条支撑着李琰踉跄前冲、还在微微打颤的腿!
太快!李琰脑子里那点格斗知识完全跟不上这畜生玩命的扑击。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在狗嘴腥风几乎咬到小腿肚的刹那,他硬生生把前冲的势头往旁边一扭,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进冰冷的泥坑里。
噗!
泥浆糊了一脸,腥臭灌进口鼻。剧痛从摔到的肩膀炸开,但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是脖颈后传来的粗重喘息和滚烫的腥气!另一只野狗,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
躲不开了!
李琰眼睛赤红,右手攥着那半截锈蚀的断刀,根本来不及思考角度,凭着摔倒时身体拧转的离心力,反手就朝身后那团腥风捅去!
噗嗤!
刀身入肉的滞涩感传来,伴随着野狗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和腥臊味的液体猛地喷溅到李琰后颈和侧脸上。他根本不敢看捅中了哪里,捅得有多深,求生的本能让他手腕发疯似的搅动!
“嗷呜——!”身后的野狗惨叫着跳开,断刀带着一溜污血从它腰侧拔出。李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前黑影一花,第三只野狗趁机扑了上来,目标是他握着刀的右手!
一口!
森白的利齿狠狠咬在他右手小臂上!皮肉被撕裂的剧痛让李琰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牙齿刮在臂骨上的冰冷摩擦!剧痛激发了骨髓里最原始的凶性。李琰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嘶吼,左手在身下的泥浆里疯狂摸索,一把抓起那块之前掷出的、边缘锋利的燧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咬住自己手臂的狗眼!
砰!
手感像是砸烂了一个灌满水的皮囊。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和某种胶状物瞬间糊满了李琰的左手。野狗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惨烈尖嚎,猛地松开了嘴,疯狂地甩着头,那只被砸烂的眼窝变成一个血糊糊的黑洞,污血和眼浆甩得到处都是。
短暂的混乱。受伤野狗的惨嚎刺激着同伴,也震慑着它们。那只被捅了腰子的野狗踉跄着退开,低呜着舔舐伤口。瞎了一只眼的畜生还在原地疯狂打转嚎叫。最先扑空的肥狗,绿眼睛里凶光闪烁,死死盯着泥坑里浑身是血和泥、如同恶鬼般的李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没有立刻再扑上来。
机会!
李琰根本顾不上右臂火辣辣的剧痛和左手的污秽,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个蜷缩在泥坑角落、几乎被泥浆淹没的少年身边。少年石头一样冰冷僵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剩半口气。
“走!”李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左手抓住少年一条瘦得硌手的胳膊,右臂夹住他的腰,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把自己和他从泥坑里往外拖。每挪动一寸,都像在刀山上爬行。右臂被咬的地方火烧火燎,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鲜血混着泥水不断渗出。
那几只野狗围在泥坑边,低吼着,绿眼在泥坑里那两个挣扎的“食物”和旁边几具更容易下口的浮尸之间逡巡。最终,那只瞎眼狗的惨嚎似乎消磨了它们最后的耐心。肥硕的野狗低吼一声,率先扑向最近一具浮肿的尸体,狠狠撕扯下一大块腐肉。其他野狗也扑了上去,暂时放弃了泥坑里两个难啃的骨头。
李琰终于把石头拖离了泥坑边缘几丈远,靠在一块相对干燥些的土埂下。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来,像一滩烂泥。肺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火辣辣的疼。右臂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疼得钻心,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落在灰褐色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强迫自己转头去看石头。少年瘦得脱了形,脸颊深陷,颧骨高耸,蜡黄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嘴唇干裂发白,沾满了污泥。右腿小腿肚上,一个铜钱大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边缘红肿,散发着淡淡的、不祥的腐臭味。
水…得清理。
李琰的目光投向浑浊翻涌的寒江。那水是尸体的泡尸水。但他没有选择。他撕下自己破烂衣襟上相对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条,忍着剧痛爬到江边,将布条浸入冰冷的江水里。污浊的水迅速将布条染成灰黄色。他拧了拧,根本拧不干,只能带着湿冷的、充满腐殖质和尸臭的水汽,挪回石头身边。
他咬着牙,用这肮脏的湿布,一点点擦拭石头小腿上溃烂的伤口。冰冷的布条触碰到腐烂的皮肉,昏迷中的石头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伤口边缘的烂肉被擦掉,露出里面更深的、颜色诡异的腐肉组织。李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他撕下自己身上另一块稍大的、还算完整的布条,将伤口紧紧裹住,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李琰几乎虚脱。喉咙里的干渴如同烈火燎原,烧得他意识都有些模糊。他爬到江边,用手捧起浑浊的江水。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草屑和不知名的黑色颗粒。他闭上眼,屏住呼吸,像饮鸩止渴般,将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泥水灌进嘴里。
冰冷、浑浊、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土腥和腐烂味。水滑过干裂出血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虚假的慰藉,随即是更深的恶心感在胃里翻腾。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又捧了一点水,挪到石头身边,掰开他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进去。
冰凉的液体刺激了昏迷的神经。石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眼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睛空洞、麻木,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里面只有一片死寂的恐惧和茫然。他呆呆地看着李琰那张同样污秽不堪、沾满血和泥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名字?”李琰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刮得喉咙生疼。
少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石…石头…饿…”声音轻得像蚊蚋,带着濒死的虚弱。
“我叫…阿弃。”李琰盯着他那双麻木的眼睛,语气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想活,跟我。”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有最简单直接的命令和一线微弱的生机。
石头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又迅速被更深的茫然覆盖。他像是听不懂,又像是根本没有力气思考。最终,那干瘦的、沾满泥污的脖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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