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寻人
第66章 寻人 (第2/2页)众人听罢,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老八那股邪火被我这横插一杠和我话里的“人命关天”暂时压了下去,但眉头依旧拧得死紧。钱师爷倚在驴背上,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山羊胡,不知在想什么。白熊则一脸茫然,显然对这复杂的人情世故和胶东方言理解有限。
再看罗灵和惊蛰,这两位用同样灼灼的目光盯着我,那眼神儿,亮得跟淬了火的针尖似的,里头的意思明明白白。我心头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只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冲她俩点了下头,心里当即有了计较。
我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孙大哥,”我语气放得既热络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劲儿,“既然咱们碰上了,那就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寻人这事儿,讲究个‘快’字,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我们哥儿几个虽说都是外乡人,可这把子力气还有几斤,水里扑腾几下也还凑合,平日里热着心肠,水里火里倒也走过那么几个来回。您看这么着行不——咱们先去您府上叨扰一顿,垫吧口热乎早饭,暖暖这灌了一肚子海风的五脏庙。劳您大驾,受累帮咱们寻摸一条能顶事儿、扛风浪的出海的船,再物色一位熟悉这片海路、掌舵稳当的船老大。人多力量大不是?再怎么说,多条船下海,就多一份找到人的指望!”
喜贵那原本浑浊得像蒙了层海雾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他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声音带着感激的沙哑:“哎!哎!行!行!老师!呐都跟我走,我前面带路,早饭管够,热乎的棒子面粥贴饼子,船……”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眉头习惯性地又锁了起来,但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生气,“船的事,呐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银……银儿倒是有个现成的。”
众人见我三言两语就把调子定了下来,当即一个个心领神会,当下谁也不再多嘴,而是默默抬脚,跟在我和喜贵的脚步。
那头驮着钱师爷的老毛驴,脖子下挂着的铜铃铛,此刻“叮铃当啷”地响了起来。这铃声清脆悦耳,穿透了清晨乡村的宁静与空旷,在带着咸腥味儿的湿冷空气里跳跃着,格外响亮。说来也怪,这早已听惯了的单调声响,此刻竟像带着某种魔力,敲在人心坎上,听得人精神头儿都为之一振,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驱散了几分。
喜贵边走边给我介绍,说是现成的“银儿”,实际上也不是外人,村里头有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名叫有福,虽然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可这孩子打小儿命就苦,人长的精神,本是孤儿,大雪天被人抛在门外,村里人心善,吃百家饭长大,大了之后跟二喜学掌舵出海打渔的手艺,胆色过人,风浪里走过几个来回,那架势比老把式还稳当,打的鱼获比谁都多。
有福知恩图报,光棍一条,没成家,常帮衬二喜一家,若是说二喜丢了谁最担心,除了喜贵这个当哥的,估计就是有福了,他俩的情分,比亲叔侄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