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衙前沙点兵,美人计里藏锋芒
第三章:衙前沙点兵,美人计里藏锋芒 (第1/2页)卯时,青溪县衙门口。
檐角的铜铃被晨风吹得叮当作响,混着壮丁们压抑的咳嗽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凝重。
温长宁站在攒动的人头里,眼睛亮得惊人,抬手摸了摸颈间,那用松香混蜂蜡捏成的喉结,触感粗糙却结实。
指尖忍不住摩挲着背上的红缨枪,心头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几乎要冲破胸膛。
高台上,王县令端坐在太师椅正中,案几上那支朱砂笔悬在名册上方,笔尖的红墨凝着,像一点悬而未落的血。
刘师爷坐在左侧梨花凳上,手里捧着名册。
“柳巷左侧第三户王家,王耀祖!”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穿透晨雾的清亮。
“到!”人群里窜出个黝黑汉子。
刘师爷拿起朱砂笔,红墨在“王耀祖”后勾勒一笔,又接着念:“莽村,村东头第十户孙家长孙,孙大柱!”
“到!”
名册一页页翻过,红痕越来越密,像撒了一地血珠。
晨风吹过,卷起刘师爷的袍角,清了清嗓子,念出册上最后一个名字:“柳巷左侧第一户,温家长子,温长空。”
听到熟悉的姓名,温镇山的指节猛地收紧。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连风都停了。
台下的呼吸声、远处的鸡鸣、近处的心跳,全都聚在这一刻,沉甸甸地压着。
预想中那软糯发颤、带着哭腔的应答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亮如裂帛的回应,像道惊雷劈开晨雾,从人群里直冲高台:“到!”
那嗓门里裹着少年人的锐气,还有股说不清的悍劲,震得温镇山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攒动的人头,落在那个黑色身影上:站姿笔挺,肩背舒展,根本不是那个喜爱白衫的娇软儿子。
温镇山的脸“唰”地沉成铁青,握着名册的指节泛出青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
刘师爷倒拊掌笑了,在温长空名姓后打了勾。
眯着眼打量台下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早就听闻镇山兄家的公子,前几日在街上徒手打跑过两个小匪,英勇得很!今日听这声到,倒真有几分习武之人的硬朗劲头!”
“师爷,谬赞!”
温镇山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僵硬的笑,朝王县令拱手:“大人,犬子顽劣,属下想私下叮嘱他几句。”
“去吧。”王县令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体恤:“余下壮士们,但凡有亲朋来送的,都给一刻钟时间。”
暗巷里。
温镇山转身就攥住了温长宁的胳膊,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那处突兀的喉结:“这玩意儿,是你娘给你弄的?”
温长宁却嬉皮笑脸地挣开他的手,挺了挺胸脯:“爹,您瞧瞧,是不是天衣无缝?我就说没人能看出来!”
“胡闹!”
温镇山压低了声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当这是儿戏?顶替兄长充壮丁,是欺君之罪!掉脑袋的事,赶紧回去把你哥换过来!”
“爹,您该歇歇了。”
温长宁脸上的笑倏地收了,她望着父亲佝偻的肩膀。
想起昨日父亲临走前的话,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温家以后,有我。青溪镇的安危,亦有我。”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温家以后’?什么叫‘青溪镇的安危’?”
温镇山又气又急,抬手想敲她额头,却在半空停住,终究是落不下去,“女子在世,寻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安稳度日,才是正途!”
温长宁反倒笑了,眼底映着巷口漏进来的晨光,亮得惊人:“嫁人?爹真想我走那条路?”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且不说嫁过去是福是祸,多少妇人在夫家受磋磨,被婆母磋辱,被丈夫打骂,连回娘家哭诉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夫妻感情和睦,可终日困在一方宅院,一生荣辱全系在男人身上,他风光时你是正头夫人,他受难时你亦是罪妇。”
“连生死荣辱都由不得自己,这样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她往前一步,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那目光清亮又执拗:“同样是赌,父亲为何不能让我用自己这双手,为自己豪赌一把?”
温镇山被她问得一怔,愣在原地。
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女儿,心里竟藏着这些念头。
他一直以为,让她像世间所有寻常女子那般,嫁个体面人家,相夫教子,便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最“安稳”的命运。
可她的话像根针,刺破了那层“安稳”的表象。
女子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闺阁时在父亲掌心,出嫁后在丈夫眼底,老了还要看儿子脸色。
以长宁这跳脱刚烈的性子,若真被圈在宅院里,怕不是要憋出病来,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他望着眼前这个身形与儿子一般无二,眼神却亮得灼人的女儿,喉间像堵了团棉絮,半晌才哑声问:“你……当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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