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叔公
第二十一章 三叔公 (第1/2页)柳青几乎跟不上爷爷的步伐。老人虽已年过半百,此刻却健步如飞,穿过曲折的村巷向三叔公家奔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焦急的游鱼。
“三叔公怎么会还有老柳编?不是都收完了吗?”柳青气喘吁吁地问。
爷爷脸色阴沉:“三叔一直藏着些好东西。他中风前是'流光柳丝'最后的传人,比你奶奶学得还精。”
转过最后一个巷角,三叔公家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大敞,张德才那辆显眼的白色SUV就停在不远处。柳青的心一沉——他们来晚了。
“老大爷”张德才粗哑的嗓音从屋内传出,“两千块够你半年药钱了!”
接着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像是有人在挣扎着说话却发不出清晰音节。
爷爷一个箭步冲进院子,柳青紧随其后。屋内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张德才和两个壮汉围坐在三叔公的轮椅前,茶几上堆着几件精美的柳编器物,其中一个镂空球体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表面纹路如水流动。
“住手!“爷爷的怒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张德才猛地回头,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假笑:“哎哟,柳师傅!巧了,我正劝三叔把这几件老物件出手呢,您给掌掌眼?”
柳青冲到三叔公身边。老人左半边脸因中风而僵硬扭曲,右眼却闪着焦急的光。他枯枝般的手指紧紧抓住轮椅扶手,青筋暴起。
“三叔公,您没事吧?“柳青轻声问。
老人不能言语,只是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按住茶几上的一个柳编盒子,浑浊的眼中满是倔强。
爷爷扫了一眼茶几上的物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张德才,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文物级别的珍品?那个球体是'流光柳丝'的代表作,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第二件!”
“所以才值钱嘛!“张德才嬉皮笑脸地说,“柳师傅,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您分...”
“滚出去。”爷爷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否则我报警告你们胁迫老人。”
张德才的笑容消失了:“柳明远,别多管闲事。这些玩意儿三叔公留着也没用,不如换点钱实在。”
“有没有用轮不到你说!“爷爷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柳编球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九曲玲珑球',里面套着九层镂空球体,每层纹样各不相同,是'流光柳丝'技法最高水平的体现。现在全国能做出这种球的不超过三个人!”
柳青惊讶地看着爷爷手中的球体。在夕阳的照射下,球体表面的纹路确实呈现出奇妙的渐变效果,仿佛有金色液体在柳条间流动。更神奇的是,当她换个角度观察时,隐约能看到球体内部还有更多层次。
张德才显然也被震撼了,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那更值钱了!三叔公,我出五千!不,八千!“
三叔公突然激动起来,发出“啊啊”的声音,右手拼命拍打轮椅扶手。
“他说不卖。”爷爷冷冷地翻译,“现在,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
张德才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狠狠瞪了爷爷一眼:“柳明远,你会后悔的。”他转向柳青,意味深长地补充,“小姑娘,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三个不速之客离开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三叔公如释重负地瘫在轮椅上,右眼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三叔,没事了。”爷爷轻声安慰,小心地将九曲玲珑球放回老人手中。
三叔公颤抖着抚摸球体,突然将它推向爷爷,同时发出急促的“啊啊”声。
“您是要我保管?”爷爷问。
老人用力点头,然后转向柳青,示意她靠近。柳青蹲下身,三叔公那只还能活动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另一只手艰难地从轮椅坐垫下摸出一个小木匣,塞进柳青手中。
“这是...?”柳青困惑地看着手中的匣子。它比巴掌略大,木质已经泛黑,表面雕刻着精细的柳叶纹路。
三叔公急切地拍打匣子,又指指爷爷,最后做了个翻开的手势。
“他想让你打开看看。”爷爷说,声音突然变得凝重,“等等,先把门关上。”
柳青关好门窗,回到三叔公身边。老人用期待的眼神催促她。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打开木匣。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用毛笔写着“流光秘要”四个字,笔迹娟秀熟悉——是奶奶的字迹!
“这是...奶奶写的?”柳青震惊地问。
三叔公点头,又摇头,指了指册子示意她继续看。柳青轻轻翻开扉页,上面除了“流光柳丝技法全录”几个字外,还有一行醒目的红字警告:“宁毁不传外人”。
爷爷倒吸一口凉气:“月华竟然留下了完整记录...”
柳青继续翻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图案,详细记载了“流光柳丝”的各种技法和诀窍。
每一页都配有精细的示意图,有些旁边还标注着“水温关键”、“日照不得超三小时”等细节。翻到中间时,一张泛黄的剪报从册子中滑落。柳青捡起来,发现是1985年的《省工艺美术报》剪报,标题赫然写着《外国商人企图窃取我传统工艺专利,清河柳编匠人集体维权》。
“这是什么?“柳青将剪报递给爷爷。
爷爷快速浏览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来如此...难怪月华一直不肯把'流光柳丝'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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