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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湘西雨夜的傩戏初遇

第一章 湘西雨夜的傩戏初遇 (第1/2页)

湘西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意。林砚裹紧冲锋衣,踩着青石板路上的水洼,在凤凰古城的巷弄里拐了第三个弯时,被一阵锣鼓声拽住了脚步。
  
  那声音从一座斑驳的吊脚楼里钻出来,混着雨打芭蕉的淅沥,像极了她奶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傩堂调”。林砚是学民俗学的,研究了三年湘西巫术,却从未亲眼见过一场完整的傩戏。她攥了攥手里的录音笔,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上走。
  
  二楼的堂屋被十几根红烛照得昏黄,烟雾缭绕中,七个穿着麻布戏服的汉子正围着神龛打转。为首的老者戴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额间画着朱砂符咒,手里挥舞着一柄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神龛上供着块发黑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灰弯成了弧形却迟迟不落。
  
  “莫拍!”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突然从角落里钻出来,伸手挡住了林砚举到眼前的相机。她的指甲缝里嵌着泥,指节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傩公傩母见不得铁家伙,会怪罪的。”
  
  林砚慌忙收起相机,鼻尖却被一股奇异的气味勾住了——那是香灰混着桐油、艾草和某种动物油脂的味道,像极了她在博物馆里闻过的战国时期巫祝法器上的气息。老者的唱腔突然拔高,桃木剑“哐当”一声劈在神龛前的供桌上,供桌中央的米缸里突然冒出只三足蟾蜍,鼓着腮帮子盯着众人。
  
  “是求财傩。”妇人在她耳边低声说,“张老爹家的铺子被水淹了三次,请傩班来驱驱水鬼。”她的声音里带着颤,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只蟾蜍,仿佛那是什么通灵的神物。
  
  林砚的目光落在老者的面具上。那面具是整块樟木刻的,眼角的皱纹刀刀深嵌,嘴角却咧着个诡异的笑,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她突然想起导师书架上那本《楚地傩戏考》里的记载:“傩面者,通神之器也。上可达天听,下可镇地邪,中可断人怨。”
  
  锣鼓声骤停时,老者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的左眉骨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团火。“姑娘是外乡人?”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傩戏,不是随便看的。”
  
  “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林砚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关于傩戏的起源……”
  
  “起源?”老者突然笑了,露出豁了颗门牙的牙床,“从有苗人那天起,就有傩了。”他指了指神龛旁挂着的一串面具,“你看那张飞天傩,是光绪年间传下来的,陪过七代傩师走阴;还有那张小鬼傩,去年刻的,木料是从沅水底下捞上来的阴沉木。”
  
  雨还在下,吊脚楼的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林砚看着那些或狰狞或肃穆的面具,突然觉得它们都在呼吸——那些被香火熏黑的纹路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木头的年轮,还有无数个被遗忘的故事。
  
  离开凤凰的那天,张老爹把林砚拉到一边,塞给她块巴掌大的樟木碎片。“这是老傩面的边角料,能辟邪。”他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却异常有力,“要想真懂傩戏,去趟浦市古镇,找陈瞎子。”
  
  浦市在沅水下游,是座比凤凰更古旧的码头。林砚在镇口的老茶馆里找到陈瞎子时,他正用手指摩挲着一个傩戏面具的拓片。老人的眼睛灰蒙蒙的,却能准确地摸到拓片上的每一道刻痕。
  
  “你手里有樟木的气息。”陈瞎子突然说,指尖在拓片上顿了顿,“是张老爹的手艺吧?他刻的傩面,总带着股子河泥味。”
  
  林砚把樟木碎片递过去。老人捏着碎片凑到鼻尖闻了闻,突然笑了:“果然是‘镇水傩’的料子。丫头,你知道傩戏最早叫什么吗?”
  
  林砚翻开笔记本:“《礼记》里叫‘大傩’,是腊月驱疫的仪式。”
  
  “那是中原人的说法。”陈瞎子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在桌上划出个奇怪的符号,“我们苗人叫‘杠尤’,是跟蚩尤大神学的。”他的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面上晕开,“商周时候,巫傩是国之大事。你看殷墟出土的甲骨,多少卜辞都在讲‘傩祭’?商王自己就是最大的巫祝,戴着青铜面具跳傩舞,求风调雨顺。”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泛黄的帛书。林砚凑近一看,上面画着十几个戴面具的人,围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跳舞,鼎里似乎还煮着什么。“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据说是楚国人画的。”陈瞎子的声音压低了,“楚国的傩戏最野,屈原写的《九歌》,根本就是傩戏的唱词。你想啊,‘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那不是巫女戴面具跳傩舞,是什么?”
  
  林砚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她研究《九歌》多年,总觉得那些诗句里藏着某种原始的韵律,此刻被陈瞎子一点破,突然豁然开朗。《东皇太一》里的“扬枹兮拊鼓”,不就是傩戏开场的鼓点?《河伯》里的“乘水车兮荷盖”,分明就是傩戏里“河神”的扮相。
  
  “楚国人信‘万物有灵’,傩戏就是他们跟神灵对话的法子。”陈瞎子摸着帛书边缘的磨损处,“秦灭楚后,好多巫傩师跑到了湘西。这里山高水险,官府管不着,才把老手艺留住了。”他突然抓起林砚的手,把那枚樟木碎片按在她掌心,“你看这木头的纹路,像不像沅水的支流?傩戏就跟这水似的,看着散,其实根都连着呢。”
  
  窗外的沅水泛着浑浊的浪,几只乌篷船正顺流而下。林砚捏着那块樟木,突然觉得掌心发烫——那或许不是木头的温度,而是千年前楚地巫风的余温。
  
  陈瞎子给了林砚一张字条,让她去乾州古城找“刘木匠”。“他是湘西最后一个会‘活面’的匠人。”老人说这话时,手指在空气中虚虚抓了抓,像是在描摹某个面具的轮廓,“傩面分‘死面’和‘活面’,死面是刻出来的,活面是‘养’出来的。”
  
  乾州的老街上,刘木匠的铺子藏在一家银匠铺和米粉店中间。铺子门口挂着十几张傩面,有青面獠牙的“开山”,有慈眉善目的“土地”,还有个只有巴掌大的“童子傩”,眉眼间竟带着几分稚气。林砚刚迈进门槛,就被一股浓烈的樟木香味裹住了。
  
  “陈瞎子的徒弟?”一个穿工装裤的年轻人从里屋探出头来,他戴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攥着把刻刀,“我是刘默,我爹去年走了,现在这铺子归我。”
  
  林砚有些惊讶——她以为“刘木匠”会是个白发老者,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刘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指了指墙上的照片:“我爹七十三刻不动了,我从十五岁跟着他学刻傩面。”照片里的老者正拿着刻刀,在一块樟木上凿刻,旁边的刘默还是个半大孩子,正踮着脚看。
  
  “活面是什么意思?”林砚问。
  
  刘默从货架上取下个蒙着红布的面具,掀开布时,林砚倒吸了口凉气。那面具是深褐色的,眉眼间的纹路像是天然长成的,左眼下方有颗痣,竟和人脸的痣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开山王’,用五十年的老樟木刻的。”刘默捧着面具,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纹路,“刻的时候要在木头上涂自己的血,还要用米酒和朱砂喂它。你看这眼角的皱纹,不是刻出来的,是十年间慢慢‘长’出来的。”
  
  他拉着林砚进了里屋。墙上挂着二十多把刻刀,从寸长的“牙刀”到尺许的“劈刀”,刀刃都闪着寒光。屋中央的木桌上摆着块半成型的傩面,刘默拿起一把“圆刀”,蘸了点清水,在面具的额头处轻轻旋刻:“刻傩面有讲究,先刻‘天庭’,再刻‘地阁’,最后开‘天眼’——就是这里。”他指着面具眉心的位置,“开天眼那天要选子时,还得请傩师来念咒,不然面具就‘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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