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废弃别墅白袍小将(二)
第十章废弃别墅白袍小将(二) (第2/2页)蓑衣人发出桀桀怪笑,黑雾从斗笠边缘溢出,在地面凝成无数只细脚。他身后的马匹突然直立起来,马皮剥落处露出森白的骨骼,驮着的帆布包裂开一道缝,滚出几枚刻着番号的军牌,其中一块正是属于那位“赵将军”。
哨声刺破山林的寂静时,林砚已经跃过沟壑。她落地的瞬间,发现崖壁上嵌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忠魂谷”三个大字,笔画间填满了暗红色的矿物质,在阳光下泛着血痂般的光泽。
蓑衣人的黑雾化作长刀劈来,林砚侧身避开,虎符在掌心发烫。她突然想起白袍小将对接虎符时的金光,便将虎符狠狠砸向黑雾。青铜与黑雾接触的刹那,果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黑雾剧烈翻滚起来。
“长白山的秘藏……不属于你!”黑雾中传出邪将的声音,却比之前虚弱许多。
林砚趁机吹响第二声哨音。山林里突然刮起狂风,无数落叶在风中凝成白袍小将的身影。银枪直指黑雾核心:“张副官,你还要助纣为虐到何时?”
黑雾猛地一震:“将军?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我虽魂散,忠魂不灭。”白袍小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当年大帅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
黑雾剧烈扭动,逐渐显露出一个穿着副官制服的人影。他胸口的血洞汩汩流着黑血,手里紧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四位身着军装的年轻人,站在静园的大门前,笑容灿烂。
“是他逼我的!”副官的虚影指向天空,“邪将抓住了我的家人……我别无选择……”
林砚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银镯子,花纹与旗袍女人的桃木梳子如出一辙。她想起静园壁炉里的银发,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那位旗袍女士……是你的妻子?”
副官的虚影猛地一颤,黑雾开始溃散:“我对不起她……让她被砌在墙里受苦……”他看向白袍小将,“将军,求您照看她的魂魄……”
金光再次亮起时,副官的身影化作一只银雀,绕着林砚飞了三圈,最终撞向那块“忠魂谷”石碑。石碑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溪水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星图碎片。
白袍小将收起银枪,看向林砚掌心的虎符:“邪将本体被封印在长白山天池,这些残部是为了寻找解除封印的钥匙。”他指向溪水中的星图,“静园的铜雀灯、忠魂谷的石碑,都是当年布下的阵法节点。”
林砚捡起一块星图碎片,发现上面的纹路与爷爷笔记里的某幅插画完全吻合。插画旁标注着:“七星连珠夜,天池开金门。”
“爷爷到底是什么人?”林砚忍不住问。
白袍小将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他是当年负责转移秘藏的学生兵。我们将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没想到邪将的势力竟渗透得如此之快。”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沿着星溪往上走,能找到当年的秘道入口。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星溪的水流突然转向,在前方的乱石堆中冲出一条小径。林砚收起虎符,发现掌心多了枚小小的银雀哨,与之前的黄铜哨子形成奇妙的呼应。当她再次抬头时,白袍小将已经消失,只有几片白羽在溪水中打着旋儿,顺流而下。
沿着星溪前行的第三日,林砚在一处瀑布后发现了秘道入口。洞口被藤蔓遮掩,拨开后露出人工开凿的石阶,石壁上刻着与静园相同的饕餮纹。她刚走进洞口,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那声音与旗袍女人如出一辙。
“将军……等等我……”
林砚想起白袍小将的叮嘱,咬紧牙关不回头。但那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人的指甲正在刮擦她的后背。她猛地掏出银雀哨吹响,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军靴踏地的声响,从秘道深处传来。
石阶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黑色木箱。林砚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电报和一件沾着血污的白袍。最底下压着张合影,爷爷站在白袍小将身边,两人手里共同举着那枚完整的虎符。
“民国二十七年春,秘藏转移完毕。林砚吾孙,若你看到此信,说明邪将已破封印。切记,天池下的不是宝藏,是……”电报的最后几个字被血渍覆盖,只能辨认出“尸”“阵”两个字。
石室突然剧烈晃动,石壁上的饕餮纹开始渗血。林砚抓起白袍时,发现衣角绣着个极小的“张”字——与爷爷笔记里记载的白袍将军姓氏完全一致。她这才明白,白袍小将正是当年镇守静园的张将军,而爷爷是他最信任的人。
洞外传来邪将残部的嘶吼。林砚将电报塞进怀里,披上那件白袍。奇怪的是,这百年前的衣物竟与她身形完全吻合,衣料接触皮肤的瞬间,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秘道里的寒意。
当她冲出瀑布时,正好撞见十几个黑雾凝聚的士兵。林砚握紧银枪——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武器,枪杆上刻着“精忠报国”四个篆字。她想起白袍小将的枪法,竟下意识地做出了格挡动作,银枪与黑雾兵器碰撞的刹那,爆出璀璨的火花。
“她身上有将军的气息!”黑雾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
林砚突然明白,这件白袍不仅是信物,更是传承。她不再犹豫,银枪化作一道白光,在敌阵中穿梭。每刺出一枪,就有一团黑雾消散,而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张将军与三位好友在静园饮酒,爷爷背着木箱在雪地里狂奔,邪将在长白山下布下血阵……
当最后一个黑雾士兵消散时,林砚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开阔的谷地。谷中央的巨石上,刻着与虎符背面相同的星图。而谷地四周的山峰,恰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掏出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稳稳指向谷地中央的一块凸起的岩石。林砚搬开岩石,露出下面的暗格,暗格里躺着半块玉佩,与爷爷骨灰里的那半块完美契合。
拼接后的玉佩发出柔和的绿光,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长白山地图。地图上标注的红点,除了静园和忠魂谷,还有七个从未听说过的地名,最后一个红点直指天池中央。
夜幕降临时,林砚在谷中升起篝火。她翻看那些电报,终于在血渍的缝隙里辨认出关键信息:“邪将以万骨为基,铸血阵锁龙魂。若阵破,东北龙脉断,国将不国……”落款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正是西安事变发生的那天。
篝火突然爆出火星,映出林砚在帐篷上的影子。那影子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袍身影,正默默地擦拭着银枪。林砚回头时,只看到跳动的火焰和随风摇曳的树影,但空气中,分明多了一缕熟悉的檀香。
她知道,接下来的天池之行,不会孤单。而爷爷用一生守护的秘密,即将在她手中揭开最后的面纱。玉佩在月光下泛着绿光,仿佛在呼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来自长白山深处,来自历史的尘埃,也来自那些未曾远去的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