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妍技诱惑
第一卷 第12章 妍技诱惑 (第2/2页)沈月疏13岁时,父亲将母亲留下的物品悉数分配。
铺子、田地并到父亲名下,金银首饰大多给了长兄、长姐,留给沈月疏的便是这把古琴和一支金簪。
父亲开了口,说长兄与长姐自幼便和母亲情谊深厚,家产理应多分些。
话锋一转,又提到沈月疏出生那日,母亲难产离世,仿佛她的存在便是原罪。父亲冷冷道,能将那把祖传的古琴和一支金簪留给她,已是她莫大的福分。
沈月疏闻言,心中并未泛起太大波澜。父亲待她,向来如此。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乖巧懂事,父亲看她的眼神总是淡淡的,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冷漠,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她谢了父亲,接过琴,默默地回到闺房弹了一首《忆故人》。
那支金簪,于漫天飞雪之日,被她情急之下当作武器救命,最终遗落在幽深的竹林之中。
事后,她曾与青桔悄悄返回那片竹林细细寻觅,却始终未能找回。
如今,这把古琴成了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沈月疏自幼便未曾见过母亲,唯有桂嬷嬷时常念叨,说在三个孩子里,她生得与母亲最像,几乎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这番话,却总在沈月疏心里泛起层层疑惑的涟漪。
她暗自思忖,若自己当真最肖似母亲,而父亲又对母亲情深意重,按理说,他该最是疼惜自己才是。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这究竟是何缘故呢?
沈月疏指尖抚过琴弦,一曲《忆故人》在夜色中流淌。琴音深沉婉转,似诉衷肠,窗外的海棠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沾在她的鬓角。
书房内,卓鹤卿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他皱了皱眉,将宣纸推到一旁。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唐律疏议》,翻动书卷的声音刻意大了些,仿佛要盖过那恼人的琴音。
第二日到第六日。
一庭月色凉,烛摇琴韵幽。
沈月疏这五日分别弹的是《春江花月夜》、《幽兰》、《凤求凰》、《猗兰操》和《昭君怨》。
第一日弹完《忆故人》,卓鹤卿毫无反应,沈月疏倒也觉得正常,毕竟才一曲而已。
可《猗兰操》弹完,卓鹤卿依然是叶落不闻。
看来,这以弦语勾魂的计策,终究是未能如愿以偿。
第六日,她索性信手拨了一曲《昭君怨》。
琴音淙淙,似幽咽泉流。究竟是怨卓鹤卿的求娶,还是怨程怀瑾的不娶?她自己也辨不分明。
横竖胸中积着一口郁郁难平的气——总之,便是怨。
卓鹤卿正襟端坐书房,琴音穿透窗棂飘进耳朵里,琴音如泣如诉,似孤雁掠过长空,又似冷月照寒沙,字字皆是离人泪。
这首曲子卓鹤卿在宫里听乐师奏过,知道叫《昭君怨》。
只是宫里的乐师奏的是规矩,是千锤百炼的章法;而她弹的,是心事。
这几日,沈月疏指下流出的每一段琴音,卓鹤卿都静静听过。
那弦中藏不住的试探与心事,他听得明白,也猜得透她那几分小心翼翼的计算。
他不是没有愧疚。只是这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竟不知该如何安放于她。
若冷待她,他于心不忍——沈家的事、竹林的局、山岳楼的风波,哪一桩是她亲手所为?
可若温言相待,他又实在难以迈过心里那道坎。终究……她是沈栖柏的妹妹。沈家的事、竹林的局、山岳楼的风波,又哪一桩真能与她全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