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痞鬼
第10章 地痞鬼 (第1/2页)汴梁的草市藏在城外墙根的阴影里。
城外没有宵禁,日头刚偏西,这里就活了过来。挑着烂菜的农妇裤脚沾着泥,摆着残书的书生长衫打了补丁,攥着半块糠饼的乞丐眼神直勾勾盯着蒸饼摊——每个人都在泥地里讨生活,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馊味和急切的气息。油盏张的卦摊就支在一棵老槐树下,破木桌腿用三块青石垫着才勉强放平,桌上摆着个黑黢黢的东西——那是盏油灯,瓷瓶裂了好几道缝,用麻线缠着,灯芯是搓烂的棉絮,看着比他身上打了七八个补丁的短褐还寒酸。
“张半仙,给我算算,今儿能不能讨着块肉吃?”一个瘸腿乞丐蹲在摊前,裤管空荡荡的,眼里闪着饿狼似的光。他怀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私货。
油盏张眯着浑浊的眼,枯瘦的手在桌上瞎摸,摸到那盏油灯时停住了,指尖在裂瓷上轻轻敲了敲。“噗”地一声,幽蓝的火苗窜了窜,微弱得风一吹就晃。他凑近灯看了看,又斜眼瞅着乞丐怀里的鼓包,嘿嘿一笑:“难。你怀里藏着半个菜窝头,留着自己啃吧,别惦记肉了。”
乞丐脸一红,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了。油盏张得意地摸了摸油灯。这灯跟了他十年,从长安逃到汴梁,一路捡别人漏下的灯油续命。不知从何时起,这灯竟有了点灵性——夜里他睡着时,它会自己亮起来,照着他别被老鼠咬了。有人来算卦藏着坏心,灯芯就会往自己怀里偏。油盏张管它叫“灯灵”,这是他在这乱世里,唯一能说上话的“活物”。
天擦黑时,草市的人渐渐散了。油盏张正收拾摊子,忽然一阵阴风卷过,吹得油灯的火苗直打颤,槐树叶“哗啦啦”响,好像有谁在暗处磨牙。他心里一紧,抬头看见个模糊的影子蹲在不远处的墙根下——那影子瘦得像根柴禾,肚子瘪得能看见骨头轮廓,正是草市近来作乱的“地痞鬼”。
据说这是个饿死的流民变的,专在夜里吓唬人,抢吃的喝的,尤其见不得亮,见了就发疯似的扑上来。前几日卖豆腐的老李头就被它掀翻了摊子,连木勺都被掰成了两段。
油盏张赶紧把油灯往怀里揣,往最近的灯笼摊挪了挪。可那地痞鬼已经盯上他了,影子一晃就到了跟前,一股馊臭的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灯……给我灯……”鬼气里裹着嘶哑的念叨,像饿极了的野兽在磨牙,“我要亮……”
“这灯不能给你!”油盏张把油灯死死抱在怀里,指节都泛白了,“我就靠它混口饭吃!你要亮,去那边……那边有灯笼!”
地痞鬼没说话,只是猛地吹了口气。油灯的火苗“噗”地灭了,草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股巨力掀翻了木桌,破碗碎了一地,油盏张被带得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垫桌的青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还给我!把灯还给我!”油盏张挣扎着去捡油灯,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瓷瓶,就被一只枯瘦的鬼爪按住了手腕。那爪子冷得像冰,勒得他骨头生疼,仿佛要把他的血都冻住。
“饿……我饿……”地痞鬼的脸慢慢清晰起来,眼眶是空的,嘴咧得老大,露出黑黄的牙,“把你的灯……还有你的肉……都给我……”
鬼爪猛地掐向油盏张的脖子。他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着怀里的油灯,眼泪混着泥水流下来:“就这点亮……就这点亮你也抢?我活着跟死了也没啥两样,就靠它看看路……你都成鬼了,还跟我抢这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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