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痞鬼
第10章 地痞鬼 (第2/2页)怀里的油灯忽然轻轻动了动,灯芯处爆出几点火星,微弱的蓝光在他胸口闪烁,像是在替他反抗。可那点光亮在浓得化不开的鬼气面前,就像扔进冰窖的火星,连点热气都散不出来,很快就蔫了下去。
油盏张绝望地闭上眼,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掐碎了,耳边尽是鬼爪磨动的“咯吱”声。
就在这时,破庙的方向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白未晞今日是在破庙的神龛后的。她离开阿福母子后,在柴房住了半月,今日午后被日头晒得心烦,便寻到这处更深的破庙。蛛网密布的梁上积着厚灰,却能挡住毒辣的日头,窝着窝着居然睡着了。刚才的哭喊声吵到了她,那声音里的绝望,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闷。
她循着声音走出来,斗笠的帷帽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墙根下那骇人的一幕撞进眼里:一个影子掐着个老头的脖子,老头怀里抱着个黑东西,嘴里还在呜咽。
风卷着鬼气飘过,带着股熟悉的、让她烦躁的腥臊——比王三爷护院身上的戾气更恶,比山狗的涎水更腥。白未晞皱了皱眉,抬手掀开帷帽,黑沉沉的眼珠盯着那只掐人的鬼爪。
一股寒气从她身上涌了出来,不是刻意为之,更像是本能的回应。那寒气比冬夜的冰潭还冷,贴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泥地里的水洼都结了层薄冰,连槐树叶上的露水都冻成了霜花。
“啊——!”
地痞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掐着油盏张脖子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层白霜,寒气顺着指缝往里钻,冻得它鬼爪直哆嗦。那不是普通的冷,是能冻碎魂魄的阴寒。
鬼爪猛地松开,地痞鬼踉跄着后退,看着自己结霜的手在风中消融,眼里(如果那能算眼的话)充满了恐惧。它想扑上来,可白未晞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越来越浓,像一堵无形的冰墙,让它根本无法靠近。
地痞鬼犹豫了一下,终于尖叫着转身,影子在寒气中迅速变淡,最后“噗”地一声,消散在夜色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馊味。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盏张粗重的喘息声。
他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好半天才缓过劲,嗓子眼里又腥又疼。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得像霜的姑娘站在不远处,斗笠放在身侧,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凝着点白霜,像是在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
“姑、姑娘……是你救了我?”油盏张颤声问,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未晞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怀里的油灯。那油灯不知何时自己亮了,幽蓝的火苗比刚才旺了些,灯芯处微微跳动,正对着她的方向偏着,像在点头道谢。
她弯腰拾起斗笠戴上,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转身走回破庙,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串极轻的脚步声。
油盏张抱着油灯,看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忽然老泪纵横。他对着油灯喃喃:“老伙计,咱遇上贵人了……还是个比你还亮的贵人……”
油灯的火苗跳了跳,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墙根的冰渐渐化了,渗进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