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染尘
第11章 血染尘 (第1/2页)草市的晨雾还没散,油盏张就揣着块麦饼,蹲在了破庙门口。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黏在脚踝上凉丝丝的。
饼是昨天从相熟的面摊老板那讨来的,带着点碱水的余温,他舍不得吃,用粗布裹了三层,藏在怀里焐着。想起昨夜那道白影,他总觉得是神仙路过,得好好谢人家。为了不打扰恩人休息,他揣着饼在庙门口蹲了快一个时辰,膝盖都麻了,却不敢挪动半步。
庙门虚掩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飘得虚浮:“姑娘?你在吗?”
角落里传来极轻的响动,像老鼠碰倒了瓦罐。白未晞从断墙后走出来,粗布麻衣上还沾着露水,领口被夜风吹得有些歪,露出半截苍白的脖颈。她的脸色在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在雾里亮得惊人。她看着油盏张,没什么情绪,却也没躲开——这是她离开阿福后,第一个主动找她的人。
“姑娘,饿了吧?”油盏张献宝似的掏出麦饼,布层解开时带着股淡淡的面香,“刚出炉的,还热乎。你瞧你脸色,得吃点好的补补。”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扇了自己个嘴巴子,掌心的裂口沾了血,“呸呸”两声:“瞎说惯了,是昨儿的,昨天儿刚出炉的!面摊王大哥给的,干净着呢。”
白未晞盯着那块麦饼。边缘缺了个小角,上面留着几个浅浅的牙印,是油盏张昨晚忍不住咬的。她指尖动了动,想起阿福给她的蒸饼,也是这样带着人的温度。她没接,只是看着油盏张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指缝里还嵌着昨晚的泥。
“拿着吧,不打紧。”油盏张把饼往她手里塞,糙手碰着她的指尖,像树皮蹭过冰面,“我这把老骨头,饿惯了。年轻时在长安,三天不吃饭都能扛。”
白未晞慢慢接过,指尖碰到油盏张的手,他瑟缩了一下——她的手真凉,好似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谢……”一个极轻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不成调,却清晰可辨。这是她头回对陌生人说这个字,随即她只掰了一小块,剩下的又还了回去,“不……饿。”
油盏张愣住了,看着白未晞一脸的认真不似作假,他试图再推给她的时候,未晞却不再伸手。他随即咧开嘴笑,露出没牙的牙床,皱纹里还卡着昨夜的泥,“哎!好姑娘!”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油灯忽然亮了,微弱的蓝火苗从布兜里钻出来,在白未晞掌心轻轻跳了跳,像颗眨眼的星星。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她手背上,竟不觉得烫,只留下点转瞬即逝的暖。白未晞低头看着那点光,指尖悬在火苗上方,没敢碰,眼里却映出了蓝光的影子。
……
破庙的人又多了起来,白未晞回到了自己的柴房。日照时间越来越长,她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夏至那天,巳时刚过,草市突然乱了起来。哭喊声、呵斥声混着马蹄声炸响,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油盏张正给一个买针线的妇人算卦,闻言手一抖,油灯差点掉在地上,瓷瓶磕着木桌,发出“咚”的轻响:“咋了这是?”
“是官军!”卖豆腐的老李头举着木勺往巷口跑,“说是要清乡,抓妖人!”
只见一队披甲的士兵冲了进来,铁甲上沾着晨露,手里的长矛尖闪着寒光,还滴着不知哪来的血。他们见东西就砸,卖菜的竹筐被踩得稀烂,萝卜滚了一地;见人就推,一个抱孩子的妇人被搡得坐在泥里,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为首的校尉骑着高头大马,马靴上镶着铜钉,扯着嗓子喊:“上头有令!凡妖言惑众、装神弄鬼者,一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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