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故人
第四十五章 故人 (第1/2页)缺月魍百丈蛇身此刻被火索勒得弓起,骨刃外翻,逆鳞月阙弹出半寸,黑红月华里掺着一星幽绿,像一截毒火在蛇骨里乱窜。
它每一次挣扎,火索便崩断数节,冰丝更被逆火蒸成白雾,雾内闪电如蛇,噼里啪啦劈在镇龙柱上,锁火铃炸成漫天赤星。
阵法像一张被巨兽撕扯的蛛网,时而收缩,时而撕裂,竟一路向谷口滑来——正是陆仁所在的方向。
“不好!”
陆仁心里“咯噔”一声,月轮猛地收紧,幽蓝月光倒卷,把全身丹息压到最低。
可已经晚了——缺月魍无眼蛇首忽然一转,空洞的颚缝正对陆仁。
下一瞬,蛇身竟停止挣扎,骨刃同时收拢,像猎犬嗅到风里最熟悉的一缕腥。
“吼——”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黑红涟漪从蛇口炸出,涟漪所过之处,赤阳草齐齐低头,草叶“嗤”地焦卷,露出陆仁孤零零的身影。
缺月魍百丈蛇身猛地一弹,火索冰丝同时崩断,竟舍弃七人合围,化作一道黑红月虹,直奔陆仁!
“它冲我来的?”
陆仁头皮发麻,月轮“叮”地一声,潮刃自动弹出三尺,幽蓝刃尖颤成一片水幕。
“我体内有兽矶残毒——它嗅的是这个?!”
念头闪逝,蛇首已掠至五十丈外,骨刃在草梢上刮出一路火星,像一条倒悬的熔河。
陆仁脚尖一点,潮刃贴着草梢倒滑,可刚退十丈,背后忽然掠过一道星辉——顾无咎无咎剑出鞘,剑鞘裂痕内镇星石碎屑化作一条银缝,星辉在蛇首七寸处“叮”地钉下一粒光点。
“镇!”
焚霄同时抬手,火索重凝,缠住蛇尾;玄尘子无尘拂一抖,霜莲化作白幕,罩向蛇首。
缺月魍被三方力道一阻,空洞蛇颚猛地合拢,发出“咔”地一声脆响——像一柄弯刀咬断自己的刀背。
下一瞬,它竟舍弃陆仁,蛇身一蜷,尾梢缺月角“嗤”地划开夜空,化作一道黑红月缝,遁入月缝深处。
月缝合拢,只留一缕腥甜味,被夜风吹散。
“……追不上了。”
焚霄收手,火索垂落,像一条被抽了脊骨的龙。
他眉心缺月黑影深得像一口井,声音却第一次透出疲惫,“它已遁入‘月阙裂缝’,至少百里之外。”
玄尘子无尘拂轻摆,霜莲碎成黑雪,他抬眼,眸色仍澄澈,却掠过一缕极细的青电:“兽矶毒火未灭,它还会再来。”
“可惜。”
焚霄长叹,火痕被逆火映得扭曲,“只差三息。”
三长老焚璃火铃碎屑从指尖滑落,她咬牙,声音像冰面裂开:“谁把兽矶毒带进阵?”
无人应答。
夜风卷着赤阳草灰,在几人脚边旋成小小的红龙卷。
直到顾无咎忽然开口,声音比冰更冷:“有人。”
他剑尖一转,星辉指向谷口——那里,陆仁正贴着草梢,一步步往后退,月轮幽蓝,把他影子钉在地面,像一条被月光冻住的鱼。
“陆仁。”
顾无咎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剑锋磨骨的脆响,“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焚霄抬眼,火痕微挑,像烈焰撕破霜布:“你是——”
陆仁停步,月轮在铜环内侧“叮”地一声,割得空气“嗤”地裂出一缕白线。
他拱手,声音低而稳:“回掌门,弟子追击裂霜狡,误入雪线,惊扰法阵,罪该万死。”
“裂霜狡?”
焚霄眉心一皱,火痕内缺月黑影轻轻跳了一下,“天意……”
他转头,看向玄尘子,声音里带着自嘲,“师兄,看来缺月魍嗅到的是兽矶残毒——与此子同源。”
玄尘子无尘拂轻摆,霜莲再生,声音轻得像雪落:“毒未净,兽再来。回宗再议。”
焚霄点头,火痕收拢,像刀归鞘:“诸位,今夜力竭,先回焚天宗休养。一月后,雪线再布阵。”
他抬手,对玄尘子师徒一礼,“多谢无极门鼎力相助,焚天宗欠诸位一次。”
玄尘子微笑,拂尘轻点,霜莲化作七瓣,瓣瓣无根:“同斩缺月,不分彼此。”
“走。”
焚霄抬步,火索重凝,化作一道赤红桥,通向山腹。
三位长老随之而去。
玄尘子轻唤:“无咎,谢蕴,回宗。”
谢蕴抱琴,指尖在空弦上轻轻一拨,音如夜雨,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师兄,走啦。”顾无咎却未动。
他玄衣被夜风吹得猎猎,像夜雪逆卷,声音比剑更直:“你们先回,我处理一点私事。”
玄尘子抬眼,眸色澄澈,却掠过一缕极细的青电:“三息,够否?”
顾无咎指尖在剑鞘裂痕上轻轻一刮,“叮”,一粒镇星石碎屑落入草梢,像提前钉下的墓碑:“够。”
玄尘子不再言语,无尘拂一甩,霜莲托着谢蕴,二人化作一道月白虹光,追向焚霄。
谷口,只剩两人。
顾无咎抬步,剑未出鞘,星辉已从裂痕内渗出,像一条会呼吸的银缝。
他声音低而冷,带着剑锋磨骨的脆响:“陆仁,落鸢岛一别,可是许久不见了。”
“我无极门的丹,你用得可还安稳?”
夜风卷着赤阳草灰,在两人之间旋出一道细小的红龙卷,像替他们提前点燃的引线。
顾无咎无咎剑仍未出鞘,剑鞘裂痕内星辉却先一步渗出,在草梢上结出一层薄霜。
他声音低而冷,像冰下暗流,一字一句磨着骨缝:“陆仁,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在脑子里杀你一次。”
“九名师兄弟,连具全尸都没留下,十颗无极先天丹,一颗不剩。”
“钢鬃兽幼崽是你抱走的吧?”
陆仁没动,指尖在铜环内侧轻轻一刮,月轮“叮”地一声,幽蓝月光像被风吹皱的水,一闪即没。
他声音哑得像兽矶毒火烤过的沙:“人是我杀的,丹是我拿的,崽……我卖了。”
“卖给了谁?”
“忘了。”
“好,很好。”
顾无咎点头,唇角却扯出一丝笑,笑得比夜还薄,“那现在,把丹交出来,跟我回无极门——我保你留个全尸。”
陆仁抬眼,瞳孔里两轮小月静悬,像两口被海水磨钝的井:“交丹,也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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