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衙内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衙内 (第1/2页)深夜震响钟声还在广府雨幕中回荡,广州大都督府衙/广府留司内已无半分静谧。鲸油大烛和石脂风灯照耀的使院节堂内,白虎吞云璧绘泛着变幻莫测的形影,又像利爪探向堂中聚集的文武官员将弁,仿佛要攫住这满室的焦灼。
官员们按品级分列两侧,有的人顶戴歪斜,官袍上还沾着雨水痕迹,显然是从睡梦中被紧急召来;有的武将甲胄未完全披好,明光铠的圆护还是错边的,脸色不渝地攥着刀柄。还有的在则是在角质的腰带下,露出一角显眼内襟。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边角、柱后、廊下窃窃私语着,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慌乱。“那钟声来得蹊跷,中城都杀起来了,说是‘雨魔’又出了!”一名文官拢了拢湿透的长衫,指尖划过袖上的褶皱——那是方才匆忙穿衣时留下的痕迹,眼神却瞟向节堂内间,盼着内里尽快传见。
旁边的武将粗声反驳:“什么雨魔!怕是有人故意作乱!”他甲胄上的铁环碰撞作响,护肩上还留着昨日操练的泥痕,“方才收到消息,上城那边闭门不出,这时候清点?怕不是心里有鬼!”话音刚落,又一声隐约的钟声从雨幕中传来,堂内瞬间安静了几分,官员们的脸色更沉,私语声变成了急促的呼吸,每个人都清楚,这钟声绝不是误触,而是乱局的信号。
节堂正中的紫檀公案空着,案上摆着广府城防图,图上的中城区域被朱漆圈出,旁边压着一枚银胎鎏金的朱雀符节——那是调兵的信物,此刻却透着沉甸甸的压力。几名参军、参事、佐副官站在案旁,快速核对各官署送来的急报,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在满室的焦虑中格外刺耳。
节堂外的雨幕中,众多顶盔掼甲的当值卫士如雕塑般矗立。他们身披明光铠,銮兜上的抹额在偶尔穿梭的灯火下泛着冷光,长枪拄在青石板上,枪尾插入石缝稳如盘石;长戟斜靠在肩,戟刃上的雨水顺着弧度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任凭狂风卷着暴雨抽打,他们纹丝不动——甲胄的缝隙里渗进雨水,顺着背脊往下流,却没人抬手擦拭;脸颊被雨珠砸得生疼,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雨幕中的每一处阴影。偶尔有提着灯笼的吏员和讯兵匆匆跑过,灯火短暂照亮他们的脸:以及呼气时吐出的白雾,在雨夜中一闪而逝,证明这“生铁丛林”里藏着鲜活的生命。
卫士们的队列整齐如线,间距恰好能相互呼应,腰间的横刀鞘与甲片在风雨中碰撞,发出低沉的“沙沙”声,与雨声交织成肃穆的节奏。他们都听到了那穿透雨幕的钟声,知道外间正乱,却没人擅离职守——这是大都督府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广府权力核心的最后屏障,哪怕雨再大、夜再深,火烧到眉毛,未得号令的他们也不得擅动。
府衙内的公房、仓室、别院灯火幽暗,却亮着无数双警惕的眼睛。身穿皮铠与泡丁甲、头戴皮弁冠的武吏、行员,正默不作声地检查武器:有的用油布擦拭横刀,刀刃在灯火下闪过冷光,磨掉污渍的同时,也磨出了锋利的锋芒;有的校准弓弩,手指扳动弓弦,“嘣”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确保弓弦上的牛筋,始终保持坚韧与适宜的弹力。
亲随与扈从们身着皮套长衫,腰间紧握着弩机与火铳——火铳的铁管被擦拭得发亮,枪膛里已装好火药,药引露在外面,随时可以点燃;弩机的箭匣里填满短矢,箭镞涂着淡淡的药渍,透着致命气息。一名扈从抬手摸了摸火铳的扳机,指尖因紧张而泛白,目光却频频望向窗外的雨幕,耳朵贴着墙壁,试图捕捉外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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