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伐出师,颍州风云
第七章 北伐出师,颍州风云 (第1/2页)自上次姜时离军议处论兵,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她的故事也被传遍了禁军军营,大家从一开始对她的质疑也变得由衷敬佩。
这些时日,她在军营中和大家伙都打成了一片,也适应了军中的生活。和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一起练武,一起探讨军事,她终于明白爹爹和陈雁为何如此痴迷于军中了,战士们之间的感情才是最纯粹最可贵的,即便是她还没有上战场,她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老陈啊,可算是见到你一面了!”萧文远突然来到陈雁的帐中。
“哟,丞相大人,许久未见甚是想念。”陈雁赶紧示意军士给他上茶。
“你不就面了个圣,这几个月怎么神神秘秘的,人都找不到?”萧文远奇怪的问。
“哈哈哈,此乃军机,丞相大人是想僭越不成?”陈雁在萧文远的影响下现在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得,还不认我这个军师了,那我走?”他假意起身要离去,陈雁半推半怂地把他按回椅子上,从军士手中接过茶递了给他。
“认认认,我肯定认!”他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亲自去建康扬州等地走了一遭,一是巡查一下布防状况,而来,是要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否再优化运粮路线,毕竟能节约一天时间,就能节约一天粮食...”
陈雁作为三军主帅,就连运粮这方面也亲自考虑,他深知粮草有限,这次仓促班师并不是因为徐州攻克,而是粮草供应问题,保险起见他只能留下部分精锐,率大部队先行班师。
“粮草北运,一直是我军的难题,当年姜殿帅要不是因为粮草所限,估计今天的汴京比临安都热闹。”萧文远喝着茶,摇头苦笑道。
陈雁听闻后也沉默,毕竟他目前也没有特别好的头绪。
“哦对了,最近我需要军械库加急打造一批新的霹雳炮,但是军械库那帮人办事磨磨唧唧,我担心贻误战机,要不你们中书省派点可靠的,去帮我监监工?”陈雁问道。
“不是吧大元帅,你手下那么多大将,还要我中书省给你出人?”萧文远反问他。
“军队要备战,这段时间训练一样得抓紧,毕竟刚募了大量新军,能调的我都调了,实在是没人手!”陈雁略带苦衷的说道。
“那我便要保举一人了,此人一定能行。”萧文远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人?你可别寻我开心,那可是一千门霹雳炮,一个人能监得过来?”陈雁有点不敢相信。
“你还真别说,我上几个月不是替你去听了你们军议处的建议吗,我可是帮你发现了一个宝贝。”他这段时间想找陈雁,就是想把此事说明。
“得了吧,他们那些人,也就纸上谈谈兵,提的东西实战上基本都用不了。”陈雁喝了口热茶。
“姜时离。”萧文远脱口而出这三个字,陈雁疑惑的看了看他,突然又觉得这名字耳熟。
“你等会,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他猛然想起来,似乎是恩师的推荐信,推荐的正是此人。
“怎么,殿帅大人日理万机,连你亲手放进军议处的人都给忘了?”萧文远打趣道。
“此人,你见过了?才学如何?”萧文远一说,陈雁便有了兴致,毕竟这是老师向他举荐的。
“百年难遇的天才,其头脑不亚于你。”萧文远凑近悄悄的说。
陈雁愣住,他不知道萧文远是在拿他寻开心还是在说反话。
“真的,你没听说吗,你们整个禁军大营都传遍了,上次我去军议处随便问了问她,她弹指间竟然把徐州之战得每一处细节都一一说明。”萧文远说的确实毫不夸张,但是实际上姜时离在孟若清家中时,就已经对着地图研究过了。
“竟有如此大才?”陈雁有点惊讶,可是转念之间又愿意相信,毕竟是老师推荐的。
“我说,你去哪里寻得的?”萧文远好奇道。
“是我的启蒙恩师引荐的,当时我也比较忙,实在无暇顾及,便只能将他安置在军议处。”
“你恩师可以啊,教出一个你,还给你送一个?”萧文远听罢乐了:
“哎呀,我怎么就没你这运气呢大元帅,艳福不浅啊!”
陈雁听后茶都喷了出来,他一脸狐疑的看着萧文远。
“老萧你现在说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这能扯得上艳福?”
“你不知道?你的这个师妹,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萧文远见状直接点明。
“什么?师妹?她是....女子?”陈雁懵了,他是万万想不到,老师竟然会给他推荐一名女子。
“我的老天爷,你真是有福都不会享啊,我要是不说,你该不会晾着你这师妹,一直不去见见人家吧?”萧文远开始挖苦陈雁了。
“什么师妹,恩师信中并未提及...”按照陈雁对孟若清的了解,当年之事后,他退隐离去,不可能再收徒。
“不是师妹还能是什么,你恩师能教出你,就不能教出另一个大才吗?”
萧文远的话让陈雁突然来了兴致,他倒也想看看,这个姜时离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真有老萧说的大才,放在军议处那可真是埋没了。
“行,正好明天去北营巡查,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
第二日,陈雁来到了禁军临安北大营
他直奔军议处而去,此时姜时离全然不知,她刚刚整理完近日的军史文献,准备睡个美美午觉。
“殿帅!末将不知殿帅亲临,有失远迎!”陆恪之怎么也想不到,殿帅破天荒的来军议处,而且还是一声不吭的。
“无妨,姜时离呢?速让她来见我。”陈雁说道。
随即,军士马文昭来到时离的帐外。
“时离姐!时离姐!殿帅要你去见他!”
姜时离梦中惊醒。
“什么!陈雁来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要是让他发现我,我岂不是要被他遣送回去了....且慢,凭什么他说送就送?我现在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军议处干事....不对,他好像是殿帅,他罢免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他敢?反了他了,这么多年没见我就不信他敢!”
此时姜时离脑子一片混乱,她还没做好要见陈雁的准备,换句话说,她并不想在军中与他相认,毕竟陈雁如此爱护她,断然不会答应让她继续留在军中,她想到了一个妙计,她看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日常衣服,撕了一小块布做成了一个面巾。
此时陈雁坐在军议处,顺手拿了些书籍来看,一旁的陆恪之和其他参事们都在候着,大气不敢喘,毕竟陈雁治军还是有一套的,他继承了姜长云的治军之策,言必行,行必果,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军中上下无一不敬畏他。
“参事姜时离....见过殿帅!”姜时离戴着面巾走了进来,她看着这个六年未见的面孔,愣住了神。
当年的他,还是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如今脸上却写满了风霜,她情不自禁的越走越近,想看清他的脸。他头侧多了几缕黑白相间的发丝,那圈络腮胡让她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他的眼神中多了杀气,似乎已经从少年将军完全蜕变成了三军之主,那套御赐的殿帅铠甲绣着象征至高身份的虎纹,和爹爹的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这真是陈雁吗......他这六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变得如此沧桑......
姜时离盯着陈雁,越走越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甚至带有轻微的抽泣,她多么想冲上去抱住他,抱住这个自己思念已久的人。
陈雁也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面前的女子戴着面巾,但是这双眼睛.....熟悉而又亲切,她朝自己越走越近,他却感觉越来越熟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股感觉异常的其妙,他也盯着姜时离的双眼。
“姜参事。姜参事!”一旁的陆恪之赶忙提醒道,此时姜时离已经走到陈雁跟前了。
姜时离从思绪中被拉了回来,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就站在陈雁的跟前,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后退几步,低头作揖,同时偷偷抹一下眼泪。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姜时离今天的异常举动他们着实害怕。
“你就是....姜时离....”他开口了。
六年了,他的声音变得比当年沙哑,但是还是有辨识度。
陈雁说完后,盯着姜时离,甚至站起身来,他总觉得眼前此人好熟悉,但是明明她又刚来军中不久,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是的...时离见过殿帅...”姜时离毕竟如今已是二十岁的少女,声线微微有些改变,由最初的甜美变得更为温柔,加上蒙着面巾,陈雁自然是听不出她就是姜欣。
“你....为何蒙着面巾?”陈雁好奇的问道。
“我我....下官不久前...感染了风寒,如今面容憔悴,我毕竟是女子.....不想这副模样让人看见,还望殿帅恕罪!”姜时离最担心的是瞒不过陈雁,要是陈雁让她解下面巾,她该当如何。
“哦....陆都统,稍后立刻去找军医来给姜参事诊疗。”
多虑了,好在陈雁还是那么傻。
“不必了殿帅!我已经看过军医了,只需...休养些时日便好....”
“嗯.....大军不日便开拔,姜参事还是要保重身体,病好前无需上值了,交由其他人完成即可。”陈雁关心道
“谢谢殿帅!”
陈雁开始打量起她来,虽然确实疑惑,这人究竟哪来的熟悉感,但是目前来看,他更疑惑的是萧文远对她的评价。
“本帅听闻你才能卓著,军中满是你的佳话,便特地前来看看,你与孟先生是?”
陈雁还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师妹。
“啊...我因家道中落无处可去,所幸得孟先生收留,在他家做了些许年的下人,同时也有机会读了些兵书,加上自己本身有投军的想法,所以才委托他.....”
姜时离不知道能不能瞒过陈雁,她深怕陈雁看见她恍惚的眼神,所以一直躲避,或低着头。
“原来如此....”看样子似乎是自己多虑了,不过此人是恩师家中下人,居然靠自己看书能达到如此才学,想必也是得到过恩师点拨。陈雁随即又问道:
“听闻你前不久道出了北伐汴京的上策,本帅且问你,若要运粮至海州,什么方法最能节省时日?”这也是他自己多日以来思考的问题。
“回...回殿帅,我确有一计,只是不知.....”姜时离有些疑虑,毕竟她这一计,不仅是军队那么简单。
“但说无妨。”陈雁来了兴致,随即问道。
“我起初想的无非是陆路或者水路,陆路时间消耗最大,但是最保险,水路虽然快,但是运粮量少,两者都不是最优解。”姜欣说道,殊不知她说出的正是陈雁焦虑的地方,倒是让陈雁心中一喜。
“依下官之见....倒不妨试试第三个办法,海路。”
“什么?海路?”大家听后无不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海路....”陈雁默念,随即立刻让姜时离来到地图前:
“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姜时离看着地图,随即一边用手示意一边说道:
“殿帅请看,从临安到海州,海路的距离虽然要远,但是好在海上通行无阻,且只要是沿海岸航行,安全方面也不会有任何差池。”
“为什么要从临安运粮?”陈雁问道,突然间他注意到姜时离的纤细手指,这双手....竟也如此的熟悉。
“因为临安既是都城,也是港口贸易城市,临安的每日往来客船都数以百计,且港口发达,船只进出通行方便。加上临安本就是鱼米之乡,交通便利,将粮草运至港口也很方便快速”姜时离认真的说着,殊不知陈雁一直盯着她看。
“殿....殿帅?”姜时离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害羞的扭过头提醒陈雁。
陈雁缓过神来,连忙尴尬的说:
“原来如此...那....本帅还有一问,我们短时间内又从哪里调集那么多船来运粮?”
姜时离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在思考的问题。但是凑巧今日有了思绪,或许我们可以和通商客船达成合作,临安每日从北方南下的商船与向北航行的商船都各占一半,倘若我们可以跟北上的商船友好协商,让他们用商船帮我们运军粮,同时减免他们的关税,或者其他方法给他们红利,作为商人来说,没有理由拒绝。”
“啊....这?”
“居然还能这样.....”
“我的天,她的头脑,也太可怕了,这都能想到....”
姜时离此言一出,毫无疑问又把大家的下巴惊掉了。
陈雁恍然大悟,心中茅塞顿开,笑容瞬间挂满了整个脸,姜时离偷偷瞅他这么高兴,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捎带羞涩的耷拉着头
“妙极!妙极啊哈哈哈!”陈雁开怀大笑,完全忘记身边之人是女子,竟然不自觉的用手拍姜时离的肩膀,还搭在上面。
姜时离瞬间脸红,但是她又不敢后撤,旁人看着殿帅此举也都在偷笑。
“殿...殿帅,你的手......”姜时离低声提醒他。
陈雁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笑着扭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搭在了姜时离的右肩膀上,他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直到他看到姜时离的眼睛,才想起对方是女子,笑容瞬间凝固,迅箭一般将手撤回,随即难掩尴尬的说:
“抱歉抱歉,我....一时间太激动了,冒昧了。”说罢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众人下意识的纷纷鼓掌。
“姜参事,你此计真乃北伐头功!雁代表三军将士表示感谢!”陈雁居然后退一步向姜时离深深鞠了一躬
姜时离赶忙扶起他:
“殿帅使不得!为北伐尽力,是我应该做的,殿帅如此说....难不成不把我当成军人.....”
陈雁这才意识到自己语失,慌忙解释,随后又令军需处的人立刻着手办理。
“殿帅,或许我也可以帮忙。”姜时离提议道,毕竟她知道陈雁顾不及暇,能够帮他分担,她内心自然也是开心的
谁料陈雁却说:
“这些事由他们去办即可,至于姜参事,本帅今日确实见到了你的才识,即日起,你到殿前司任都虞侯,明日起替本帅督造霹雳炮,同时负责协助本帅处理军中要事。”
姜时离呆住了,自己明明才入军不久,怎么突然间就直接到殿前司了,那可是三衙啊,是禁军的中央枢纽!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参事....哦不,姜虞候!还不赶紧谢谢殿帅提拔!”一旁的陆恪之提醒道。
姜时离随即拜谢了陈雁,但是她又顾虑了,现在是真的要每天跟着陈雁了,她是真的担心哪天突然被识破
“哦对了,你住在军中不便,今天便搬去我府上吧,全是空房,你任挑一间即可,陆都统,劳烦你帮她搬东西。”
陈雁交代完后另有要事,便离去了。
“什么?!好你个陈雁,这才第一天认识,你就让一个女子住进你府上,皮痒痒了是吧?!”时离心里怒骂陈雁,咬牙切齿。
随后,她在陆恪之一行人的帮助下,搬进了殿帅府。
“您就是姜都虞吧,殿帅已经派人传来消息了,我是这府上的管事,还请都虞侯随我来。”前来迎接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伯父,他看上去和蔼可亲,十分热情的招待姜时离,还带她参观起了殿帅府。
“都虞可能还不知道,这么大的府邸,几乎就只有老夫一个人居住,殿帅鲜少有空回家,全是空房间,您随意挑选。”管事让时离自己选房间,时离却说一切听凭安排。
“哦对了,府上前不久还来了个老伙计,是殿帅亲自去梅州接来的,让我好生照顾。”
梅州?老伙计?姜时离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在管事的带领下,她见到了久违的张叔。
只见张叔在把玩着摇扇,如今他已患痴呆症,连话都没办法说了,但是见到时离的那一刻,他竟然开心得拍手掌,嘴上阿巴阿巴的叫着,这一幕让管事也觉得奇怪。
姜时离早已热泪盈眶,她支走了管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了爷爷怀里,摘掉了面巾。
爷爷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离奇的涌出了泪水,在她耳边支支吾吾的重复:
“小....姐......小.....姐...”
姜时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以为爷爷遭难,还写信予师父求助,没想到是陈雁将他接了回来。
亲人重逢之余,她摸了摸眼泪,才发现原来自己误会了陈雁,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反倒是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梅州寻找,只是自己去宗州求学后,陈雁并不知晓。
如今甚是圆满,爷爷安然无恙,自己也住到了陈雁身边,她和管事说要爷爷旁边的房间,以方便照顾,管事没想到这个女虞侯如此心善,甚是感动。
陈雁由于公务繁忙,她和爷爷管事进食晚餐后,陪伴爷爷了一会,待爷爷睡去,她开始逛起了殿帅府
不知不觉走到了陈雁的书房,她好奇的推开门进去。
“这个陈雁,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书房都不锁门,万一有贼人进来偷窃机密怎么办”她心想,殊不知此时她才是这个贼
忽然,她看到桌旁的一堆杂信中,那个熟悉的信纸。
她拿起来一看,瞬间惊呆了。
原来.....自己亲爱的师父,竟然也是陈雁的师父.....怪不得陈雁会问她和孟先生的关系,原来师父这封信,是写给陈雁的!
“孟若清.....什么嘛,又没有特别好听,搞那么神秘,还不让问...”她嘟着嘴埋怨师父连名字都不告诉自己。
随即又看到信中写道:
“当年之事,我已无心过问,如今机缘巧合,觅得一大才,百年罕见,其不失聪慧,不惧艰苦,既有天资卓越,亦如君心赤忱,为许身家国,特引荐于君。”
原来自己在师父眼里....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师父这个肉麻鬼....当着我的面不敢说,给别人写信倒是不害臊!”姜时离笑了出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当年之事....看来我猜得没错,师父早年.....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她心里吃起了醋,凭什么告诉陈雁都不告诉自己,自己都是他的义女了,妥妥的小棉袄,他居然和陈雁比自己都亲!
看罢,她偷偷将信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
陈雁的书房中,竟然连一点装饰都没有,全是书柜,纸,笔,她开始心疼这个呆子了,明明皇上都赏赐了这么大一座府邸,他却如此不懂享受。
“嗯?这是什么....”她看到桌中央的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别时正年少,
难得功与名。
欲诉心中事,
生死如薄冰。
再见是何年?
九州尽飘零。
尚且弓刀在,
识我不负卿。
“这个呆子......还会写情诗呢......尚且弓刀在,识我不负卿.....”
此时此刻姜时离鼻子又酸了,陈雁有多想自己,这首诗表达了所有,她不知道这六年多少个日夜,陈雁的牵挂都始终难与人说,是啊,在外他是人人敬仰的大元帅,可是褪去元帅的身份,他始终是普通人,他也有自己牵挂的人。
从这首诗中来看,他很想实现对自己的承诺,可是如今旧土未收,两者之间不可两全。但是他只能默默自我消化,将心事埋在心底。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虽是女子身,却未尝没有此番壮志?难道天底下许身为国的就只能是男子吗?
但姜时离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自私了,她明明就在陈雁身边,却又不敢让他知道,只剩他继续独自愁思。
她最后还是决定了,不管陈雁如何,明日就去见他!
夜深人静,她的心中却波澜涌涌,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第二日清早,陈雁和一众随从回到了殿帅府,众人一边商议一边前往大厅。
“殿帅,逢春之后,又是接连雨季,淮河定会水涨船高。”一个将领说道。
陈雁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近日才如此繁忙,一方面他已面见圣上,得到密令准许出师,一方面他想尽快做好一切准备,即刻出师,便能在雨季来临前,渡过淮河抵达徐州。
“目前我们可以用的一共有多少兵马?”陈雁问道。
“如今大营统计马军三万,步军五万,加上徐州留守的两万精兵,共计十万余人。”
随即,一行人来到了大厅,陈雁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说道:
“周将军,后日你领马军五千,步军两万,为中军,按照计划北上,经扬州后过淮南东路,在楚州待命。”
“王将军,后日你领马军五千,步军一万,为后军,中军后军之间保持联系。”
“末将领命!”众将军即刻返回营中准备出师事宜,陈雁此时此刻还在地图上做着各种标记,为出师做好最后的准备。
姜时离得知他回府了,心里十分紧张,毕竟她已经决定不管陈雁作何反应,她都要去见他。只见她缓缓拿出铜镜,映照出她清丽的面容,宛如初绽的百合,未经尘世沾染。她蘸取少许清水,轻拭脸颊,随后,将如墨的发丝轻轻挽起,仅以一支朴素的木簪固定。随即换上了军衣,披上了袍子
她走到大厅,看着陈雁正低着头在图纸上写来写去,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
“殿帅...”
陈雁抬起头,被惊住了,手中的笔不知不觉的掉在地上,哪怕是时隔六年,他看着姜时离,一眼便想到了当年十多岁的姜欣,太像了,那精致的脸庞,楚楚动人的双眼,虽说女大十八变,可眼前之人却有着和姜欣如出一辙的相貌,会是她吗?
见陈雁瞪得自己发呆,姜时离的脸火辣辣的,随即还是试探性的说:
“殿帅?”
陈雁回过神来,他确实太久没见过姜欣了,他实在不敢确定,但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都姓姜....话又说姜欣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军中?况且还得到了自己亲自提拔....他左右脑在互搏。
“你....”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姜时离见状,心想难不成蒙混过关了?他居然没认出自己?还是说认出了但是不敢相认?
“你是不是改过名?”陈雁一句话让姜时离差点没绷住,这不是认出来了吗,怎的还要确认一番?那她可要卖关子了。
“啊?我就叫姜时离啊,怎么了殿帅?”她假装惊讶的问道。
“那你,祖上是哪里人士?”陈雁见状,不想接受她没改过名的事实,继续追问。
“我父亲是宗州人,我之前也在宗州生活。”她心想,自己确实没撒谎。
“原来如此.....”陈雁瞬间内心一阵落寞,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外貌相似而已,若真是她,怎么会不和自己相认?
“那你父亲是...?”陈雁此话一出,明显知道自己冒昧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还是想得到那一丝的线索,但是见姜时离面带莫名其妙,他赶忙说道:
“抱歉....是我冒昧了,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姜时离一听,瞬间小鹿在心口乱撞,稍带娇羞的低了低头。
“只是....我与她已经整整六年没有相见了,如今更是....不知道她身在何方...”
陈雁随即背过身去感慨道,这给姜时离说来了兴致:
“想必殿帅口中之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她说完偷偷做了一下鬼脸。
“她是我此生最敬重之人,前禁军指挥使姜帅的女儿,当年临安大劫,姜帅舍身成仁,悲壮殉国,我曾在姜帅面前承诺过,要护他女儿一生,后来为夺回徐州,前后六年光景,如今没有她半点消息....但是不管如何,此生我一定要找到她....”陈雁随即目光带着坚定。
姜时离听后心中一阵暖流,眼眶红红的,随即她问道:
“殿帅若是将她寻回,护她一生的意思,是指要娶她为妻吗?”
陈雁听后发了呆,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娶姜欣吗....
“额....自然是....如若她愿意的话....”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和姜欣的种种,似乎每次见到她也都会莫名喜悦,特别是看到姜欣哭的时候,自己也会特别心疼,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实不相瞒,我原本一介书生,有幸得姜帅赏识,从此军赴国难。收复失地,光复大宋是我毕生梦想,也是姜帅遗愿。我亦从未想过儿女私情.....像我这样的人又怎敢苛求白头偕老,长相厮守的生活呢?如若我能选择,那我一定会娶她,不管是出于当初的承诺,还是......”
“噢抱歉,这些....不该说这么多的....”他好像反应了过来,自己什么时候会如此儿女情长。
姜时离听后先是被陈雁感动到了,随即转念一想:
“不对啊?合着本姑娘还非你不嫁了是吧,好像娶我你还勉强上了,瞧给你美得!真是个傻子!”
“殿帅叫我时离便好。”她心里狠狠地骂了陈雁一顿,实在是被他的脑回路气得不轻,但转念一想,要不是她没有承认自己是姜欣,可能都听不到陈雁亲口说出对自己的感情。
罢了,姑且先记着,好在是暂时瞒过了陈雁,如今相见了,他还是那么呆,那自己就放心了。
随后二人一同前往军营处理剩余事务。
自打姜时离从军后,李辰也在乡试中考取功名,而后来到了临安等待朝廷任命。
临安府美女如云,他却没有当年初见姜时离的那种悸动,或许正是人生初见便误终身,后面他去找过孟若清,从他口中得知姜时离去临安投军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于是此番朝廷任命,他想着能不能主动提出去军中任职,或许就能见到心心念念之人。
中书省中,十几位高中的青年人正在等待朝廷的任命诏书。
“举人李辰,授差遣院承务郎,留京任职!”
李辰听后心里一惊,自己虽中举,但是名次相对也靠后,为什么会让自己留任临安,一旁的其他举人听到后,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甚至主动与他道喜结识,毕竟他这属于是京官,提前相识以后难免有求于他。
李辰心中犹豫不决,若是接了这京官,自己家乡估计要去他家门舞狮庆祝,这是难得的殊荣,可是自己来时本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入军,打听姜欣的消息,思索再三后,他还是决定找中书侍郎请愿。
此时萧文远和一众中书省官员正在一边走来一边商议要务,李辰见萧文远器宇不凡,像是中书省的高官,便头脑一热,主动上前:
“学生李辰拜见各位大人,但求一事相奏!”
众大臣纷纷投来异样眼光,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大胆!你可知面前是何人?速速退下!”一位中书省官员大喝,给李辰吓了一机灵。
这位官员随即向萧文远回禀道:
“此人乃今科的举人,毛手毛脚不知礼制,冲撞了丞相,我这就严肃处理!”
而后他又严厉地看向伏地跪拜的李辰:
“还不快起来!来人,将此人带走!”
“无妨。”萧文远发话了,他倒是觉得李辰颇有意思,随即令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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